临安城是并州的首府,地处大吴朝中间的部位。不像南方的杭州那么袅娜生姿,也不像北方的尧城那样淳厚敦实。它是个相当有亲和力的城市,因为占据了连接南北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人特别的多,这城市无论对谁都带着几分亲切。即使异地而来的外乡人,也会觉得多了几分安心。
并州长使秦远对于临安的这种氛围分外自得,他总是略带得意的说道,“这就是宾至如归啊!”
“秦大人治下一片祥和,封某佩服的紧。”封寒抿了口茶,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这奉承实在挠到了秦远的痒处,让他的得意之情更深了几分。
秦远此人也算是个官场老手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如今能稳稳的呆在并州长使的位置上,除却熟悉人情世故,能做出政绩也是极其重要的。他并不抵触人情往来,但他的底线是人情往来需要建立在有能力的基础上。若是有那些毫无建树的人求到头上,他也未必不接,只是所放的职位一定是闲职而非实职。
而封寒这个手握北方十三堡的江湖大佬,在他的眼中自是可以作为上宾的。两人此刻正在长使府的后花园里散步消食,走到秦远特特划出的那一片辣椒田面前,封寒捧场的又大加赞扬了一番。
“可惜啊!这么多辣椒,却再没有好的食单了。”秦远脸上显出几分怀念和惆怅,“当初白府那一盘尖椒小炒肉,老夫实在是太喜欢了。”
“白府?杭州白家吗?”封寒随口道。“大人这么喜欢,为何当初不把那食单要来?”
“哎,你不知道!”秦远摆摆手,“那白家做菜的是个年方二八的小厨娘,性子还特别倔,说什么云氏食单不可外传。老夫当初又是微服去的杭州,不便表露身份……”
“云氏食单?”封寒挑了挑眉,转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舒玄,后者眼中同样也表现出几分讶异,“大人是说那是个厨娘?姓云?”
“没错,那小娘子,哎,老夫就没见过这么倔的!”
“大人,您可知道这云娘子此刻就在临安城内?”封寒扬起眉毛,眼中漾出笑意,“不如后日的小宴,就请她来为大人操持操持?”
“真的!”秦远一听这话精神大振,“哎?那小娘子不是白府的厨子吗?怎么来了临安?难道白玉谦那小子也来了?”
“封某看见她的时候倒只见到她一个人……”封寒依旧保持着谦恭的样子回道。
谁料秦远却突然嘿嘿一笑,指着封寒道,“你小子怎么会对个小娘子这么上心?难道是看上人家了?唉唉?你不如跟老夫说说,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既然都在临安,怎么不见你带她一起来?”
秦远的话让封寒的脸上显出几分尴尬来,他与舒玄悄悄的跟着云轻歌一路从余姚到了临安,原本只是想帮她再揽份差事,赚些银钱——他知道若是他直接给她,只怕要被她丢在脸上,可这秦远,心思也转太快了!
秦远见他不答话,脸上羞恼之色愈盛,心知自己应是猜到了几分,他露出了戏谑的神情,抬手拍了拍封寒的肩膀,“小子,那小娘子那么倔的性子,你怕是吃了苦头了吧!哈哈”
封寒尴尬的嘿嘿了两声,突然肃容开口道,“她很好。”
秦远听了这话转头看他,脸上露出几分深思的表情。而跟在一边的舒玄眼神闪了闪,心中却有些动容,封寒从来就是个心思不外露的人,这一句话可见云轻歌在他心中的分量,也许比自己想象的更深。
“好!就凭你这句话,老夫也把她请来。”秦远拈了拈胡须,郑重的点了点头,这小娘子竟能得到封寒的青眼,不简单哪!
“封某还有个不情之请。”封寒抿了抿嘴,又道,“后天的小宴我便不露面了,请舒玄代我陪大人吧。”
秦远与舒玄齐齐挑了挑眉看着他,这人,这么近情情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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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城中的福喜客栈的门前迎来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那管事看着轻移莲步向自己走来的二八佳人,眼中划过一丝惊异,但很快的就被掩了下去,“你就是云娘子吗?曾经在杭州白府做过厨娘的云娘子吗?”
“正是。”云轻歌点了点头,心中疑惑。自己已经离开白府那么久了,怎么此刻突然有人问起这事,难道是白小郎君出了什么事情?
“那就没错了!我家老爷仰慕您的厨艺已久,想请您三日后到府上料理宴席,不知云娘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