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发现,味道竟是可以的。
夜里的猫叫犹闹得人心慌,魏绾搬过来以后就好了很多。夜里相伴着,倒像是幼时她拉着珍儿一头吃一头睡的情景,贴心而温暖。
难熬是在有人送饭的时候,她在南屋里聆讯,她在旁边听着,心里倒更难过一些。先前的是非对错,总已难断,眼前所见的人,却不当受此对待。可她没法子帮她,亦没法子安慰——她当是不需要那样令人难堪的安慰。
她以为自此以后大概就是与她相依为命,想尽办法自立更生的日子,这么过下去,或许有一日会等到长公主说的,那时或可将她也带出去;或许不会等到那一天,就这么过下去,也未尝不可。
发现那些已经用完的东西一夜之间忽然又多了出来的时候,适才惊觉,日子并非能就此平静。
那个人来了。
她心口弼弼直跳,回头看她,魏绾只笑了笑,“姐姐别担心,你在这里,我的日子已经好过了很多。”
她四下打望了一眼,蹙了眉问:“昨夜门窗没关好?”不防魏绾却道:“我叫他进来的。”
“为什么?”她望着她。
“为了……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魏绾一样样的指点过去,面色淡然的看她,“还有,为了出去。”
她担心的是她不得已又被他缠住,未曾料到是她自己。
魏绾,她一向还未看清过她,她没说什么,转身回了房。
两天里没和她打照面,第三天膳食送过来以后,就见她姗姗出现在门口。
一场修行,青菜白饭也已经习惯,她没看她,仍然数着米粒似的,一点点进膳。
“姐姐是觉得咱们这样已经能过得下去?”魏绾看着她,并未在意她的冷淡,轻轻一笑,“姐姐,你晓得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么?”
李明微筷子停了下,由没理她,淡淡夹了菜。
魏绾也不管她听不听,一径的说了下去,“姐姐晓得,是因为太后。”她一面转身踱开,一面道,“若不是太后,姐姐此刻应该还好好的呆在永和宫,皇上是为着太后,才发落你来了这里。”
她要出去,也要来鼓动她,李明微笑了笑,淡道:“那我告诉你,长公主曾向皇上进言,将我带去乌峰山修行。”
长公主待她的好,魏绾是看在眼里的,皇帝舍了把她交给长公主这一条而把她发落到了宫,这是在告诉她,她在皇帝心里并未有她以为的分量。
可千里之外和放在身边,叫她自在和叫她不自在,未必从表面上看到的,就能说明皇帝的心意。
魏绾敛了敛眼,“姐姐自以为在皇上心里没分量,旁人却未见得也这么以为。姐姐位分在身,当日却以未嫁女的装束入慈宁宫,何等大不敬之罪,你心里应当清楚。太后当时容忍你,是不想伤了母子情分,要皇上亲手来处置。而今你只是被送进冷宫,尚还留着答应的位分,这前前后后的人又全部换了一圈儿,太后看到的,是皇上千方百计的还要留着你,恕我直言,于你来说,此事已经终结,于皇上来说,是未必,于太后来说,则是远远不止。”
李明微淡淡抬头,“你的意思是,太后非置我于死地而不可善罢甘休?”
魏绾道:“近日不会,皇上心思稍淡的那一日,就是姐姐的死期,姐姐,你我合该早做准备。”
李明微看了她一眼,“折月楼被禁军团团包围的那一日,我父亲曾同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往后的路只能靠着你一个人,我不要你为着一条命苟且偷生,可是明微,你谨记着,你要死,也要死在值得的时候。”
她起了身,一步步走向窗前,但望着那满院的荒草,“他去以后,我曾记着这句话,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后来却渐渐忘了。直到那天夜里你的话重新叫我想了起来,满心羞愧难当。”她回头看她,淡淡的笑,“我省得了我不应该就这么懦弱的一死了之,可魏绾,我也不会怕死,为了什么去做违背我心意的事。”
违背心意的事,这世上不会有人会一直顺心如意,总有一天,你要为了不得已的东西去违背你的本心,过着过着,你就会发现已然习惯,她亦一笑,“我尊重姐姐的心意,从这里出去,也是我的心意,请姐姐尊重于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相与为伴却并非不可。
天地转,光阴迫,岁月无声间从砖头瓦峰之间流过,一院的草木,青了又黄,黄了又青。
小院里的日子淡静一如既往,那低矮破旧的院墙之外的日子,却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风平浪静之间,早有波云诡谲,从看不见的地方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