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宋啓立即寻声看去,原来不远处秦尚书既然挟持住了谢蓁,一双手死死扣着谢蓁的喉咙。“放开她!”
谢蓁会被秦朗这老狗给拿住也全是因着自己这身衣裳累赘所致,此时真正是性命被人捏在手中。
“放开?!”秦尚书冷笑,“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宋啓,想你如何才有的今日地位?我倾尽全力保你成大事,没想到你竟然出尔反尔!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难道连地位都不要了?只消你肯立我二女儿为后,老夫依然有能耐保你这次平安无险!”
“只消你肯杀了此女!”宋显珩的出现并不叫他慌张,京城已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如今宋啓不听话,正好寻这机会叫他看清形势,再如何,在皇位面前,没有人会作出错的取舍。
秦尚书循循善诱,手上的力气也一分分加重,谢蓁喘息不过来,脸色愈发发白。
宋啓身边几人有些迟疑,今日若是落败会是什么个下场大家都心知肚明。“主上……”
“放开她!”宋啓坚决。
秦尚书面容扭曲,“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蓁蓁!”谢元亦是紧张,朝着那几乎要发狂的秦尚书道:“没人抢你女儿的后位!你要什么我都允你!”
“你?你能给我秦家无上荣宠?谢元你这老匹夫还真当自己是朝中的隐皇帝了?”秦尚书讥嘲不断,掐着谢蓁的手却丝毫没有迟疑留缓。
宋啓焉能如此放任,一颗心也早被扯得七零八落,他的谢蓁决不能有事!然正待他持剑上前,只见横出一柄软剑,干脆利落地直接截断了秦朗持剑威胁的那只手,顿时血流如注。而噗嗤闷哼响起,也是出手之人不可避免秦朗守卫的袭击,剑刃没入躯体,只堪堪来得及避过要害。
“宋显珩——!”谢蓁被人紧紧护在身后,却是抖着手想摸上被剑刃捅穿抽走后的伤处,一沾便是满手血腥,之后便是彻底慌了神,拿手里一切可以用的东西去堵,可因着怎么都止不住血流而泪流满面。
秦朗在痛呼声中连同属下被谢元等一同制服,后者转身就瞧见这一景象,亦是拧紧了眉头,随即瞥向不远已经被团团围住的宋啓等人。
解了后顾之忧的宋显珩目光定定落在哭成泪人的谢蓁身上,将之抱了怀中,口中低喟:“蓁蓁——没事了。”语气中竟有种失而复得的珍重和庆幸。
“主上!”那些亲随焦色催促,看着团团围拢而来的人马更是面色雪白,心中俱是只有一念,那便是走不掉了。
谢蓁死死抱着宋显珩,脸上一片雪白之色。
兵败如山倒,宋啓如何不知今日自己已经一败涂地,然他还是不愿离开,这些时日以来相伴的点滴,竟叫他连最后逃命的机会都放弃了。倘若今日一别,他知道自己是再不能靠近她半分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能娶到她了,江山美人皆在自己手手中了。只是差那么一点点……宋啓自然不甘。
“小心!”
罗娇娇忽然大喝了一声,谢蓁抬起眼,看见她谢老爹的眼中也全是惊慌。眼见那支破空羽箭直冲而来,她想也未想地转了方位毅然挡在了宋显珩身前。紧接着“嗤”的一道利刃刺入肌肤骨肉的声音,却是没有预料之中的钝痛。
诧异睁眼望去,却看前面不远,一人替她挡了前面。
原来是宋啓的人马中有人不甘,射出了一箭,偏那箭准头不准,朝着谢蓁去了。可到头来却是……宋啓甘愿替她受了。
“主上!”
“主上——!”
宋啓朝着地上倒了下去,目光始终贪恋看着谢蓁,直至最后一刻那都未看相隔不远的明黄龙椅一眼。他为之搏命,却不置一顾,也只是想当初叫那人甘愿放弃他们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
可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却是乏累。
他乏了。唯有谢蓁是他继续下去的动力,他日日坐在永和殿贪看容颜,可那人从不回头看自己一眼,让他只觉得手上奏折更乏味不能忍。可即使如此,他都想把她囚在身边,可惜……
一声低入尘埃的低叹于风中消散,仿若此生他就注定孤零,那就愿来世再不为人,不受情苦。
……
一晃几月,朝堂肃清,余孽尽除。太子自登基以来大刀阔斧整治,同时减免苛捐杂税,减轻百姓的劳役负担,朝野称颂。即使先前有说短命论的,看着太子陈年旧疾不药而愈,百姓人口传颂天子福泽,也都不敢再生旁的心思。
宋显珩用护驾之功换得当年眉山案重审,证据已经搜罗,只是掩去了梁元帝作为罪魁祸首,大白天下。沈氏一门得以昭雪,当日沈梨妆一身素缟,立于菜市口,以慰告亡魂。此后,秉承父志,教书为乐,大开学堂,成为大梁鼎鼎有名的女傅。
天下大定,而此时已是芳菲落尽,桃花开得正盛。满京城的因着那一簇簇桃红添了喜庆,而从长安街一直到谢将军府,红妆十里,更是热闹。
一身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的俊美男子骑着高头大马,仙姿玉貌,眉目如画,身后八抬大轿,喜乐相随,甚是大的阵仗。
围观而来的叹着昭王爷俊美的,更多的是议论几月前那场宫变的,原来所有一切都是太子,不如今该改口称皇上与他共设的请君入瓮戏码,旁人不清楚的,总有当差的露出口风,一传十十传百,将那日情景越说越是紧张惊险,当中昭王英雄救美那段更是让人津津乐道。
哪个还敢说昭王是利用谢家小姐的,这下还不啪啪打脸打狠了。人群看热闹跟着礼车,看着昭王下马立在将军府门前,在看到女子凤冠霞帔出现的一刻那满目柔情都快溢出来。
风拂过女子额前遮掩的红色轻纱,露出一瞬的精致容颜叫目睹的人为之屏息,随后便是更激动的喧闹。
郎才女貌,举世无双,堪堪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宋显珩暗扬了一记眉梢,“小心底下。”虽是关心举动,却是遮去了一众窥探目光。
谢蓁被扶着,攥着喜帕的手有些紧张至汗湿,到了寅时初就不让睡,一直折腾到刚刚,她原以为会困极,却偏生精神好得可怕,可仍架不住对于未来的惶惑,这个朝代……
“我头遭嫁人没有经验——”谢蓁话一出口就想咬掉舌头,她这说得什么啊……
果不其然头顶便是一声低哑轻笑,“王妃放心,本王也是头一遭,出错还请多担待。”
谢蓁一下拧住了他的胳膊,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出错,可确听出他的安慰之意,笑意不禁浮上眉梢,连带那一丝紧张也削减不少。
宋显珩送谢蓁上了花轿,转身便对上不远在大喜日子依旧眉目肃杀的谢大将军,朝之拱了拱手。“岳丈大人。”
谢元睨之,看他叫得这般顺口就知这人一早打着主意,不由有些心气不顺,可到底没多说什么。当日宋显珩如何做的自己看在眼里,最主要的还是自己那时在宫中瞧见蓁蓁那模样。怎生舍得她再受苦。
他最疼的女儿,到头来也是最值当疼的一个,谢元眯了眯眼,“昭王爷,本侯日后还有的叨扰府上。”太子登基,他依然决意交权,只安心作个闲散侯爷,大半辈子都在打打杀杀,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宋显珩一扯嘴角,笑意弧度却是更大,“昭王府随时恭候岳丈大人。”
谢元:“……”如同一记狠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絮上,到底还不是个滋味。
谢家长女许配昭王,一点不没落了,甚至因为皇上那一串的封赏头衔,隐隐有压一头的趋势,大抵是将昭王该得的赏赐全部转给了谢蓁。谢蓁过了门,等宋显珩出去敬酒,就在新房里将侍候的婆子丫鬟一并都赶了出去,留下玉瓒两个摸起了墙角边堆着的几口大箱子。
宋显珩果然如她所愿给摆在了新房里,这般枯等的时光用来数银子再美妙不过。一开木箱便是一阵闪眼,谢蓁乐得合不拢嘴,虽说不用再为谢家后路谋划,可那些金闪闪的本来就让人抵挡不住,喜爱得不行。
主仆俩一个递,一个摸正不亦乐乎,忽然就听着外头响起了叩门声,谢蓁忙是让玉瓒阖上盖子,自个一屁股往床上一坐,瞬时端着了。
宋显珩推门而入瞥见的就是这么一幅景,女子身披瑰丽嫁衣,几乎要将天地间的颜色都夺走,只堪堪余下她的身影。
玉瓒瞧着识趣地退了下去。
“喜欢么?”
“喜欢!”谢蓁一撩面纱,盈盈对上宋显珩含笑眉眼,半点不带矫情。
她一头青丝高高挽起,白皙的脸庞在红色的喜服称托下,如上好白玉般光洁,此刻眉眼弯弯,足见欢喜。
宋显珩走到她跟前仔细替她除了头上繁琐饰物,任由乌发散落到腰际,衬着大红喜服,妖娆中又不失少女般甜美,姣好的身段玲珑有致,只叫他呼吸一促。
谢蓁晃了晃,只觉得轻松不少,眉眼弯弯盯着人瞧,来人身上的酒味不重,“他们就这么轻易饶过你了?”
“嗯,怕王妃等的着急,大家比较体谅。”宋显珩替她将一缕俏皮蹭在脸上的青丝挽到耳后,指尖便贴着那柔滑面庞,颇是爱不释手,带了些许醉意的眸子一眯,慵懒坐在了床上。
“……”谢蓁忽然想到白日里宋显珩那番誓言,此生只娶一人,不负那人。旁人听着诧异万分,她却知晓这是他对自己许诺,消除二人最后那点障碍。从今以往,互不辜负。
只是,她的凶名在外,恐怕大家都以为……
谢蓁没的闲心管旁人如何想,故作了凶巴巴的模样,“你王妃还会吃人呢,嗷——”一口咬在了宋显珩酒色浸润的薄唇上。
宋显珩被她胡乱一起的乱啃弄得哭笑不得,只消一触碰便忍不住起了反应,不由声音黯哑,“蓁蓁……”
谢蓁当然也察觉到,突地想到这是洞房花烛夜,一直被自己刻意遗忘的事霎时记起,当即涨红了脸,活脱脱一只纸老虎。
“蓁蓁……”宋显珩又是一声轻唤,只不过这次近在耳畔,几乎抵着念的,热气呵在脖颈上泛起丝丝酥麻,让她忍不住颤栗。
“那……那罗将军要离开了,我……还没好好感谢她!”谢蓁忙是扯起旁的,借以逃避,此刻真是连耳根子都红了。
“不急。”宋显珩一顿说道,“日后有的是机会。”
“嗯?”
“她尚要在京中逗留一段时日。”宋显珩瞧着她小兔似的模样,手顺势揉着她的脖颈,指尖摩挲,继续说道,“她说,要娶陈孟阳回西北。”
谢蓁一怔,乍听到那名字还觉得甚是久远,“他们?”罗娇娇这么快就变心了?!
像是知道她所想,宋显珩嘴角莞尔,“她不定性,陈孟阳是个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谢蓁点头附和他的后半句,前半句倒是听出点解释意味,故作促狭看,却被宋显珩猛地一扑,倒在了床上。偏巧露出手里还来不及塞回去的物件。
质地轻透的薄纱,红烛映衬下如波光粼粼,柔软贴身。尚来不及瞧清楚是什么,就被宋显珩封住了红唇,伴着热络亲吻再稳不住气息,自然没瞧见宋显珩在瞧见那物件时骤然盛起的狼光。
宋显珩猛然间将她压在身下,同时手用力在她的衣襟一撕,她身上红色的喜服应身而裂,露出了她只穿着红色抹胸的凝脂般的肌肤!
谢蓁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身上一凉,却又被覆着一温软物件,待细看之下顿时羞得满面通红,“这什么……”
“西域的绮罗衣,王妃挑了这,难道不是想本王替你试一试?”宋显珩低沉蕴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萦绕耳畔,烧的谢蓁根本抬不起头。
绮罗衣,分明是……这欲遮还休,还不如不穿!
宋显珩却是带着欣赏,感叹的目光,一寸一寸像是俯视这片盛景。红色的锦榻上谢蓁白皙娇好的身体衬得愈发娇艳。衣襟解开处,他所熟悉的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暗香浮动,勾动了他全身的情火。
他的大手抚摩过她那双雪藕般的玉臂,顺着她娇柔无骨的纤腰缓缓向下,“莫怕。”
就像几次他同自己说的那般,可这回却染上了更深沉的情绪,谢蓁的心尖颤动,带着一丝羞涩地迎向他,几乎被宋显珩眼中深不见底的山渊吸了神魂,伸手抚上那修长眉眼,伤口愈合,细微得几乎看不出痕迹,却依旧叫她心惊回忆,她差点……就失去他了。
雪白晧腕攀附,竟是要抢去主动权般,女子毫无章法地强吻叫他依稀记起最初时的交锋,那时自己也是这么被占了便宜,若是早知……宋显珩凝着眼前殊色眸中再不掩庆幸与宠溺。
谢蓁做惯了啃完就跑的行径,这回也是,糊了宋显珩一脸看他还如此高兴,飞快地抓起被子果断裹成球地滚到了一角,还一副我们该愉快地睡觉了的神情,看得宋显珩怔愣过后,更是难得笑出了声音。
知道自己这样很怂的谢蓁脸上一阵一阵红的,索性连脑袋一起蒙上,很快就被宋显珩救了出来,之后的结合顺理成章。
他伏下身去,抱着她,吻着她的脖子与耳垂,弄着她的锁骨,他伸出手轻轻抚摩着她的身体,想让她疼痛得揪成一团的身体放松……
桌上红色喜烛燃着,微弱的烛光将屋里的一切照得朦朦胧胧,春宵长,春意正浓。
情之一事从来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两情相悦,历经生死,大抵已是成就了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