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这边进展如何、顺不顺利?从没催过他回去。
但从这句话里他能明白,她这是想他了。
“啧,抛妻弃女。”孟君淮自嘲了一句,摇摇头,叫来了尤则旭。
“殿下。”尤则旭进屋施了一礼,孟君淮道:“一会儿随我出去走走。锦官城鱼米之乡,咱去集上看看,算是歇一歇。”
尤则旭应的时候有点傻眼,直至出门时,都还沉浸在这种傻眼里。
在尤则旭的印象里,从接这差事到现在,抛开受伤回京养病那阵子不算,王爷就从来没歇过。
旁的锦衣卫都是每过三五日就可歇上一天,他自己总想更上进点,每一旬也能歇上一次。除此之外,赶路至一地时偶尔也能有个一天半天让众人都休息休息。唯独王爷,每一天都是从早忙到晚。
今天怎么改主意了……?
尤则旭也不好问,和几个便衣随出府的锦衣卫一道跟着他往集市去,到了集市才发现他看布匹衣料也好、玉佩首饰也罢,挑的都是女人家的花色。
这是给王妃挑东西了。
几人都心知肚明,谁也不非得说出来。倒是有几个心明眼亮的店家乐得拿此奉承一番客人,拱着手道:“这位爷您可真是眼光好又会疼人,您夫人有福!”
孟君淮给玉引挑着东西,心情也不错,随口笑说:“算不上。我出门做生意,她自己在家打点府里、照顾上上下下,也辛苦。”
“哎呦,要是人人都向您这么想,那必定家宅和睦、天下太平!”布庄掌柜慨叹道,接着又说,“后头还有些江南进来的新料子,您挑挑,我给您便宜些,算向您夫人问安了!”
他说罢就朝后头去,片刻功夫,几个伙计抬着布匹一道出来,足足二三十种摞在柜上,琳琅满目。
江南的料子是好,不过京里的各家布庄每年也都会卖,跑到这儿来买……舍近求远!
孟君淮一边这么想一边又还是忍不住替玉引挑了起来,边看花色边想象做个什么合适。这个做短袄那个做长袄、这个交领那个竖领、这个比甲那个披风……不知不觉就定了七八匹下来。
“这个就算了,颜色太嫩,她不爱穿。”一匹淡粉色的料子被孟君淮摆手拒绝,掌柜的笑说:“您家没姑娘?姑娘家穿这个正合适!”
孟君淮不禁又细想了想,再度摆手。
和婧类似颜色的衣衫不少,兰婧嘛……多爱穿些清素的衣服,明婧则还太小,现下穿什么都不太看得出来,再者她皮肤嫩,得用更软些的衣料,免得磨坏了。
见他不要,伙计就打算将这料子收回去。尤则旭原正迟疑,见状倒索性直接开了口:“等等……”
伙计停下脚,尤则旭看看孟君淮:“爷,这个您若不要……我买回去,行不行?”
孟君淮随口就说:“给你家人?行啊,你也该给他们带些东西。”
尤则旭却一瞬间面色通红,憋了会儿道:“不是……不是给家人,一齐送回府里就行,没准儿有人喜欢呢?”
“……”孟君淮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当然知道他在说谁。
他吁了口气:“行,是没准儿有人喜欢。夕珍夕瑶都还是穿这种颜色的年纪,尤其夕珍,豆蔻年华,正衬这个。”
“……爷!”尤则旭头都不敢抬了,哑巴了好半天,强作争辩,“我没那个意思,爷您别……”
“当我没说。”孟君淮颔首微笑,觉得挑得差不多了,就让掌柜的算账,又吩咐随出来的人将东西先行搬回去。
他自然扣下了尤则旭,走出布庄的大门,他才又压音道:“则旭,你不是个没出息的孩子。你们俩若有缘分,王妃不拦我也不拦。”
尤则旭只觉脑中一震,好像突然不知该先回哪句话。
孟君淮停下脚瞧瞧他:“你看你,夸你两句你就这样,侧妃是不是很少夸你啊?”
“……”尤则旭懵了懵,转而意识到好似是的。
姑母很少夸他……或者说,连阿礼都很少被真心实意的夸奖。姑母夸他们时总会说两句就转了画风,挑他们近来的不是,然后要他们更尽力。
孟君淮看着他的神色笑了一声,未言其他,提步继续往前走去。
“爷……”尤则旭反应过来忙追上去,疾行间眼风一扫,又猛将孟君淮拽住,“爷您等等!”
孟君淮愣被他拽得回过神,一句“怎么了”没问出来,就见尤则旭面色发白。
“您后面的那个茶楼……”尤则旭额上渗着汗珠,强定心神,“门内西边第一张桌子坐的两个人,从前是宦官,在宫里时位份不低。”
孟君淮顿时后脊也一凉,继而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尤则旭自己也回思了一下,如实答说,“我十二岁进王府的时候,刚巧赶上两位公子过满月。左边那个人到府里送过贺礼,我跟他说过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