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梅一醉便睡到了次日中午。
屋里已暖烘烘烧起了火盆,周寒靠在窗下,悠游捧着一册书,手边一碗茶,尚且冒着袅袅热气。看方青梅醒过来,握着书册起身,脸上带着三分戏谑:
“睡起来了?我去叫厨房端饭菜上来。”
方青梅面上尚且几分尴尬,后来一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周寒面前丢脸,便干脆破罐子破摔的点头:
“多谢。”
趁着周寒出去,她从床上跳起身穿着完毕。恰好厨下送了饭菜过来摆上桌,她也着实饿了,坐下便端起碗筷。周寒跟在后头进来,将手中书卷放到一边,看着方青梅笑道:
“慢些吃。”
“你不吃吗?”
“我刚才已经吃过了,这会还不饿。”周寒笑着,拿起一旁筷子,将一箸小菜夹到方青梅碗里,“这个小菜很爽口,配清粥滋味不错。”
方青梅尝一口,立刻大力点头:
“果真不错!清粥配小菜,真是人间美味啊!”
周寒看着她那副惊叹的样子,不由笑开:
“看你这副满足的样子,真是好打发。这次来的不是时候。待明年仲秋,我再带你来西湖赏月,那时候鲤鱼和螃蟹正当肥美。韩管家和一位做点心的李厨子相熟,到时候请他来别院,用新鲜的螃蟹做蟹肉汤包和桂花酿醉蟹。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呢。”
正说着话,厨房又送来一碗热汤,一个火盆:
“少爷少夫人。今日外头着实冷,韩管家说再添个火盆。还有一碗热汤,少夫人喝了暖暖身子。”
周寒点头:
“韩管家有心了。”
厨房的人行了礼出去,将门关上。方青梅边吃着,从门缝里窥见明亮的阳光,忍不住转头看看紧闭的窗户外头:
“出太阳了?”
“嗯。”周寒点头,“日后不错,外头雪都化了大半了。今天比昨天还冷,待会穿上毛衣裳,不然路上冻着了。”
“……路上?”方青梅举着筷子的手顿住,双眼瞪着周寒,那样子有些傻傻的,“我们……要去哪?”
周寒利落道:
“回扬州。”
“……今天?”
“行礼已收好了。待会你吃完,就可以动身了。”
方青梅顿了顿,垂下头,慢腾腾应一声:
“……啊。”
她是真的不想回去。
“我……这边还有田庄的事没有处理完……”方青梅支支吾吾,“而且扬州那边……”
“怎么?”
方青梅抿抿嘴,迟迟疑疑道:
“……周渐梅,不能等你和令姑娘的事处置利索了……我再回去吗?”
这时候回扬州,真是各种尴尬。
周寒将汤碗递到她跟前,温声道:
“先喝了汤,再跟你细说。”
方青梅疑惑的端起碗,一口一口将热汤喝完,放下碗勺:
“有什么要细说的?”
周寒看着方青梅,清咳一声,不紧不慢道:
“昨天忘了跟你提。陈大人和陈夫人现在扬州呢,我请了他们跟我一起回来过年。这次来杭州,就是来接你回去与他们团聚的,”
“……”
方青梅一时目瞪口呆,半天才缓过神,“呼”的站起身来:
“这么大的事,你也能给忘了?!”
以周寒的细心周到,怎么会忘了?明明是来办正事的,他怎么还能有闲心昨晚陪她喝了半宿的酒,却放着正事连一个字都不提?
想到这里,方青梅更是无语
“……你,你是故意的吧?!”
周寒坦然点头:
“若昨天跟你说了,你必定坐不住,昨晚就要闹着连夜赶回扬州去了。就算不能成行,这一晚也必定睡不安稳了。此时雪也化了,天气晴好,岂不正好行路?”
方大小姐的急性子他怎么会不知道?若昨晚知道了陈禀夫妇在扬州,怎么还会有闲情高高兴兴的陪着他踏雪煮酒,谈笑风生?
知方青梅者,周寒也。
一听陈禀夫妇也到了扬州,方青梅便秋风扫落叶一样收拾了行装,急着催逼周寒上了路。乘马车到河口两人又上了船。坐在船舱里头靠着火盆,方青梅一边将双手从狐狸大氅里头伸出来烤着火,一边小声抱怨:
“周渐梅,你……是怎么想的啊?怎么会将父母亲也带来了扬州?”
是觉得眼下这情形还不够乱吗?
虽然这事早晚瞒不过,方青梅却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的。一想到陈禀和陈夫人知道自己已与周寒和离的反应——尤其是,万一他们知道周寒和令晚秋以及令晚秋有了身孕的事——方青梅就忍不住头疼,顿时又垂头丧气怪周寒道:
“就算要快刀斩乱麻,也不是这么个办法啊!唉,这可如何是好啊!父母亲还不得给气坏了——不是我要吓唬你,父亲万一要是跟你动手,我可不敢去拦他!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他真的动手就赶快跑,千万别犹豫!”
周寒将身上貂皮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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