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慰藉感。她对陆心的信任也多了一层,有些小声又似乎难以启齿地问她:“阿姨,奶奶说……我这样以后,就没有人肯要我……我是完了、嫁不出去,妈妈会不会也不要我?”
孙曦当时在那头嗤笑着,拳头再次紧紧攥了起来。陆心看着她的怒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小女孩的眼神也有些畏惧地瞥了过去,赶忙阻止了她,开口回答:“小美,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有她自己的意义和使命的,不是要把自己交给谁的。你看我现在过得怎么样呢?”陆心看着小女孩一瞬有些诧异看她的眼神,温柔地笑了一下,给她说,“阿姨以前跟你一样的。每个人都要在长大的过程中经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是这些都是教会我们变得更坚强美好的礼物,让我们遇见更好的人的一种提示。”
出来之前,陆心还是让刘钊给小女孩拍了一张照片,作为配图,提醒他一定打码。
她有些疲惫乏累地在这家破败的后院靠着休息,孙曦拿着两瓶温过的矿泉水过来递给她一瓶,陪着她倚着这个石盘,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拧着眉头,有些不确定地犹豫着开口问陆心:“心姐,刚刚你说的那个……是真的?”
陆心神色淡然地转头看了她一眼,甚至跟着笑了一下,轻声说:“真不真假不假,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现在能给她一点看得见的希望。这不就很好了吗?”
孙曦看着她的表情,了然地点了点头,转回去,看着不远处的小山坡。
隔了会儿,陆心问她:“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对父母孩童的案子这么上心?”
孙曦低下头,捏着那个矿泉水瓶子滚过来滚过去,给她讲:“我以前没想过当记者,就想着当当编辑或者回家里公司做点闲职混一辈子。
“大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是四人间,住一楼拐角。有个长假我出去玩了,室友们都在,那半年我们那栋楼后边在盖新楼,好多民工住那里。
“……我回来了好久才发现睡我隔壁床的女生有点不对劲,她不像以前一样爱玩闹爱笑了,变得越来越孤僻,有一天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她就目光呆滞地抱着膝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我吓了好大一跳;但是我找她聊天她也总是神色恍惚的不肯告诉我,宿舍里其他人也开始不常在宿舍呆着。直到有一天,我在我桌上发现了一封信,那个女生给我留了一封类似遗书的自白,然后就去自杀了。
“我那个时候才知道那几天发生了什么……有个民工晚上潜进女寝,强.奸了她然后逃逸了……当时宿舍里的几个女孩子都在,她特别无助,又怕那个人带了工具下杀手……她说他在绝望的时候,清楚地看到对面的女生特别轻声地抬手用被子盖住了头……
“人最后是救回来了,但是被鉴定为精神疾病……到现在都还在是那个样子……一辈子都暗无天日……学校里把这件事以丑闻的性质压了下来,所有知道的人也都缄默着,就连那个时候愿意报道的记者,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也没有报出来……”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啊,不能这样啊,如果连记者都不敢说不能说,警察都不敢做不能做,那这个世界真的太糟糕了啊……”
孙曦说完,把头偏过去,吸了吸鼻子,又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才把眼眶那种酸涩憋了回去:“这个世界怎么这样呢,让受到伤害的人不要说,然后有过错者也可以心安理得的保持沉默甚至是张扬着……”
陆心一直听着她诉说完,过了很久,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有人怀疑,证明还有转机。就像好多人都在叫嚣着‘处极刑’该不该保留回来,这样可以威慑罪犯;但是立刻就会有另一批人跳出来叫嚣着人权和人性……人性是什么?我觉得总不该是让人自己保护好自己,受伤了遇害了是自己的过。”
“所以啊,”陆心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还是抬头跟孙曦说完,“我们的存在不是毫无意义啊。这个世界说不定就是等着你去拯救呢。”
孙曦有些好笑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也稍微被她安慰得轻松下来,她用眼神示意她:“你电话。谁啊?”
陆心放下手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告诉她:“我先生。”
孙曦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直起身子理了理衣服:“我先去看看刘钊他们那边下午的事联系的怎么样了。”
陆心点了点头,跟着缓缓地接通了电话,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对听到林惟故的声音隐隐有了期待。
“喂。”
“在忙?”
那头林惟故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做什么,闷着声音,陆心听着,有些诧异:他好像……在吃泡面?
也没回答他的问题,陆心开口问他:“你在吃泡面?”语气却是肯定的。
林惟故淡淡地“嗯”了一声,低沉的嗓音听起来竟然有几分委屈:“连着吃了三天白菜了,我改善一下伙食。”
陆心脸跟着一红,有些小声地说:“想吃什么你自己做啊……”又不是不会做饭。
林惟故老实回答:“想吃肉。”
陆心有些无语:“……那么大餐厅一点肉都没有?”
林惟故在那边,似乎在喝水,喉结滚动着,发出低沉性感的声音,他隔了会儿,似乎是压抑着,低沉地在话筒那头说:“想吃你……”
陆心跟着脸腾地就烧了起来,她握着手机的手都跟着有些颤抖,连带着声音也不自然起来,推拒他:“林惟故……你、你正经一点……”
林惟故这么一逗她,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跟着更加无赖起来:“正经人又没有肉吃,我为什么要正经?”
陆心在这头彻底大红着张脸,抿着嘴半天没说话。明明周围空无一人,她却有种置身人海,让她又紧张又心跳如雷。
隔了会儿,林惟故猜都猜到她的羞窘反应了,终于正色了一些,低沉着声音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你了。”
陆心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外头站太久,呼吸都滞住了,她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出口才觉得依旧软得不像话:“刘怡喊我陪她看婚纱,我应该……明天中午就回去了。”
林惟故几乎立刻抓到了重点,声音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面上还有装得风轻云淡:“我去接你?”
陆心握着手机低着头,声音几乎小到听不到:“……嗯。”
挂电话那刻,陆心脑子才昏昏沉沉的发现,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在外跑新闻中途,是那么希望尽早回去,那么希望可以早点见到某个人。这也是她第一次啊,对于回家有了隐隐的期待和想念。
陆心甩了甩脑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翘起的嘴角,始终没有落下去过。
她这是怎么了?陆心摸了摸脸颊,脑海里晃晃然就浮现出了林惟故深邃温柔地眉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