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勋手里抱着林珊,冲绮罗点了点头。
林珊的脖子上戴着赤金打造的长命锁,穿着绯红的袄裙,梳着双丫髻,发髻上是珍珠的发箍。她窝在林勋的怀里,咬着自己的小拳头,小脸红扑扑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小身子一抽一抽。
林勋拍着小丫头的背,低声安抚着,看到林骁跑过来,顿时板起脸。
林骁抬头看着林勋,非但不怕,眼里就像落了无数的小星星,亮得发光。那是一种崇拜和依恋的目光,绮罗觉得很熟悉。
“珊儿说,你不带她一起玩?”林勋低头问。
林骁嫌弃地看了林珊一眼:“妹妹这么小,哪里会玩鞠球,球一到她那里她就吓跑了。我让她去练字,她又不听。”
“哥哥坏!哥哥不带我玩!”林珊嘟着嘴,转身抱着林勋的脖子,哇哇大哭起来,“三叔,我不要理哥哥了!”
林勋摸着林珊的后脑,对林骁说:“珊儿还小,你是兄长,凡事要多让让她,有点耐心,知道么?”
林骁迟疑着点了点头,林勋的话他向来不敢忤逆的。他从小就没有父亲,林勋对于他来说如兄如父,像座高山一样。他一直是以这个三叔为榜样的。
“三叔,我已经把大经都学完了,先生夸我呢,您要不要考考我?”林骁去拉林勋的手,期待地问。
“不错。你婶娘也是熟读经书之人,不若让她考考你,我在旁边听着。”林勋这才看向站在旁边的绮罗,林骁对她的敌意,他也感受到了。孩子的心最是单纯直接,不知道谁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林骁果然马上皱起眉头。
绮罗原是不想打扰他们叔侄的,闻言只能走了过去。想来侯府里成年的男人少,两个孩子父亲又都不在身边,很自然地就把林勋看成了父亲。林勋对他们也很是看重,两个孩子的吃穿用度一看就是按照林勋的亲生孩子来安排的。
绮罗对林骁笑:“既然你三叔要我考考你……那就说说大经里头,你对哪本最熟?”
“您尽管考就是。”林骁的脸上有得意之色,先生都夸他是神童,还能被一个女人考倒了不成?他其实不太看得起女人,像他娘一样,每天只知道陷在金帛之物里,有时他想跟她说说儒家的思想,说说孔孟之道,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那就考你《左传》吧。”绮罗戏谑地看了林勋一眼,想了想问,“《郑伯克段于鄢》讲了个什么样的故事?”
“这简单。”林骁娓娓道来,“郑庄公纵容其弟共叔段与其母武姜,其弟越发骄纵无度,于是欲夺他的国君之位,庄公便以此讨伐共叔段,还把偏心的母亲迁往颖地。后来经过颍考叔的劝说,母子俩重归于好。”
绮罗点了点头:“那大公子认为郑庄公是个怎样的人呢?”
林骁很自然连贯地说:“郑庄公仁慈宽厚,面对共叔段的步步紧逼,一再忍让。而且他是个大孝子,武姜十分偏心共叔段,从小就对他不公,但他最后还能放下恩怨,与她重归于好。”
绮罗笑着对林勋说:“看来大公子的确是读过《左传》了。”
林勋好笑地看着她,不置可否,这句话显然是有保留的。林珊抱着林勋,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想努力听懂,奈何她年纪太小,一头雾水。
林骁不满道:“三婶娘可是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对么?”
“不能说不对,看法本来就是见仁见智。我认为郑庄公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对他的弟弟是故意放纵,致使共叔段最后敢于谋反。而跟武姜的和解,也不过是为了博得一个孝的名声。武姜因为生郑庄公的时候难产而厌恶他,和共叔段共谋要杀死他,他怎么可能原谅这样的母亲?从这里恰好可以看到一个帝王的心机。”
林骁撇了撇嘴,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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