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明日又会有别人指使你们杀人,难道你们没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信仰,永远要做杀人的工具!”
弓箭手原先的阵势都松散下来,三三两两地对望,脸上开始出现惭色。
“你们在干什么,我让你们瞄准他!”城楼上,王赞呵斥道。
林勋跳下马,马宪抬手欲阻拦,林勋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东侧的矮墙,继续说道:“大丈夫,将热血留在战场,哪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我林勋,自少年时代起,参加过大小数十场战役,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我从不畏死,我觉得护国而死,那是光荣!将士们,难道你们就没有血性吗!你们甘愿沦为政治斗争的工具,卷入这毫无意义的厮杀,违背自己当初入伍时的初衷吗!你们,是愿为国死,做一名英雄!还是愿意为叛贼杀了我们,等待举国正义之士揭竿而起,国破家亡!”
他的声音振聋发聩,好像一道热血注入了人的身体里,两侧矮墙上的弓箭手已经开始哄闹,军心大乱。郭贵妃在城楼上看着底下那个振臂高呼的伟岸男人,一呼百应。到了这一刻,她才领略了他在战场上的风采。太子,晋王,秦王,无一人能与之相比。
他无疑是这个国家最顶天立地的男儿。
“这是燕王啊,是我们的护国战神,我的家乡就是他守住的,我们不能这么做!”
“对,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们不应该自相残杀!我们的武器是用来对付敌人的!”
“弟兄们,我们不能助纣为虐!”
“放下武器!”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哗啦啦”的,很多弓箭手陆续丢了弓箭,几不成军。
城楼上的禁军也在议论纷纷,不认同的目光落在王赞的身上。王赞没想到林勋居然可以不战而胜,心中升起了恐惧。他到底是小看了这个男人。他转身欲走,却看到王贤妃不知何时登到城楼上来,身边跟着刘桀。
王贤妃瞪了自己的兄长一眼,斥了声:“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回过头,喊道:“带上来!”
夏莹便押着一个被绑着的女人,推到了栏杆边上。那女人披头散发,但身上穿的隐约是绮罗的衣服。林勋趋前一步,王贤妃已经大声道:“林勋,你口口声声大仁大义。那么本宫问你,这个女人和你父皇之间,你选择救哪一个?”
如此短的时间,王贤妃根本就未与沈莹接过头,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把实话告诉绮罗。不过是王贤妃听说林勋在大庆门前蛊惑人心,王赞快要招架不住,所以随便拉了一个人冒充绮罗,来扰乱林勋的心。
她便是赌林勋不能判断出此人是不是绮罗的情况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勋果然不再说话。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栏杆边的那人,心一寸寸地往下沉。如果是他自己,他绝不畏死。可他绝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她因为他历经生死,毁了容貌,是他硬要把她带回来,若他不能护她周全,比让他死更加难受。
“怎么,果然心疼了么?你独自到城楼底下来。”王贤妃笑着说。
“王爷,绝对不能去!这恐怕是个陷阱!”马宪劝道。
王贤妃看了夏莹一眼,夏莹便把那人的上半身按出栏杆。而林勋已经没有犹疑地阔步往城楼底下走来。
王贤妃看他慢慢走近,勾起一个胜利的微笑,而隐在墙侧的刘桀手中的弓箭已经对准了林勋。这个射程范围以内,他绝对可以一剑穿胸,不让他活命。
正当刘桀准备松手放箭的时候,东侧的矮墙之上,忽然破空而来一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中了刘桀的右肩。刘桀痛叫,向后一退,手中的弓箭颓然落地。
众人向矮墙上看去,只见霍然淡定地收了弓,交还给身侧的弓箭手。
王贤妃眯了眯眼睛,还欲说话,一个声音从宣德门的地放响起来:“母妃,母妃救我!”
宣德门缓缓打开,秦王赵霄被人挟持着,慢慢地移步到众人的视野中来。而挟持他的那个人正是陵王赵琛身边的侍卫统领玄隐,陵王和陆云昭跟在后面,最后还有一个披甲之人。
“你们以为用秦王就能制住我?天真,可笑!”冰冷的话语从王贤妃的口里说出来,她拂袖别开目光,好似没看到赵霄一般。赵霄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她:“母妃,您当真就一点都不顾惜我?”
王贤妃不说话,赵霄低头笑了两声,悲从中来。
陆云昭指着城楼上的人对林勋说:“燕王不要上当,那人不是绮罗!这一切都是王贤妃的阴谋!”
林勋刚才走进了就已经察觉到那人的不对劲,但因为无法确定,所以还是冒险又往前了几步。此刻听到陆云昭这么说,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迅速退后。
那披甲之人走到城楼底下,抬头看着城楼上的王贤妃,声音带了无数的痛惜:“春锦,你不要一错再错。”
王贤妃听到这声久违的闺名,愣了愣神,随后嗤之以鼻:“周海生,你算是什么东西!滚开!”
辅国公伸手按住额头摇了摇,终于歇斯底里地叫道:“你错了,你真的错了!当年那人不是林阳,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