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和男子对决,会不会昏过去?该怎么瞒住她娘啊?瞒不住又该如何争取?
方溪一个平素以温柔大方示人的姑娘都这么激动,更别说易敏这个人来疯了,从小家里就宠着,现在更不得了。
“纯睿国公总算说了回实在话,我就不信我们比男儿差到哪儿了?以前表弟和我比骑射、比打架,什么时候比得过我了?”
“还敢说,姑娘家家在地上打滚好看吗?赶紧给我回房去,不是答应了不再冒失吗?”易夫人对着女儿没辙,心里对纯睿国公更不满了,惹得她待嫁的女儿在诸位夫人面前不庄重,简直乱弹琴。
“娘,现在谁家姑娘不以加入球队为荣,要是我不去,到时候别的姐妹说话我都插不上嘴了。哦,整个西北就易家的女儿是缩头乌龟,连应战的胆子都没有?我才不干呢,我还要领头打对阵西宁关的呢!”
“你个死丫头!把家里的马都锁上,看你怎么办!”
“我找云姐去!”易敏也是心宽的,翻过年坎,她就忘了年前的种种烦恼,依旧快活得像只百灵鸟。
看着易敏跑远,大丫头赶紧扶夫人坐下,递上茶水,劝慰道:“夫人,小姐就是小孩儿脾气,大了就好了,你别担心。”
“我担心什么,自有云丫头去操心。”易夫人笑道,自从丈夫和她畅谈过后,她就只把易云当侄儿、儿子看。
易云在商行办公,易敏一阵风似的刮过来,拉了易云的手道:“云姐,你要参加马球赛的吧,我们一起组队好不好?”
易云放下手里的文书,笑着直接道:“球赛是要参加,但一起组队不行了。”
“云姐和谁一起,不能再加我一个吗?”易敏嘟嘴道。
“我的傻妹妹啊~”易云拉易敏坐在身边,道:“你云姐可是商行的东家,这次衙门那边对马球赛可是有奖励的,商人若是组队参赛,拿到了一定的名次就有减免赋税的优惠。所以,你没见很多球队都是按照身份组队的吗?你是将门女儿,自然和小姐妹们组队。”
“可云姐你也是将门虎女啊,凭什么你不能参加!”知道云姐忙的是正事,可易敏还是为她抱不平,商人可不是好称呼,哪儿比得上将军的女儿,云姐也是将军的女儿啊!
“不是不参加,只是不和你一支球队,云姐有另外的队伍要参加呢。好啦,不要嘟着嘴,不在一个队也好啊,到时候云姐打球的时候你就去加油,还不影响你,岂不更好?”易云温声劝哄道。
易敏知道这事儿没戏,也不纠缠,道:“那好吧。唉,还是云姐开明,娘都不让我参加,还说要把马棚锁起来,不许我动呢。”
“这样吧,马匹、球具、衣裳,都云姐出了成不成?”易云哪里不知道大伯母的意思,若是真的要拦易敏,她连帅府都出不了。
“真的啊,云姐!啊!你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告诉娘,看她难不难得住我!我还约了王家姐姐,到时候我们一起组队,肯定把西宁关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云姐,我先走了,记得回来吃晚饭啊。”易敏说完又一阵风似的跑远,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易云的贴身丫鬟云霄端了茶水进来,道:“敏小姐也是爽快人。”瞧这茶都没上桌,人就走了。
“成了,茶你喝吧,她一个小姑娘哪能面面俱到。”易云摇头失笑,道:“她们打马球是玩乐,我们可是交际,有多少女眷要参赛打听清楚了吗?”
很多千金贵妇都要下场参赛,那她的球队要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才能又让人敬佩,又不让人记恨,这些都是要事先计划好的。女人和男人还不同,男人堆里就服气本事,谁的拳头大听谁的;女人嘛,更复杂一些,她们有时候不慕强,反而相当排外,你要是更强出去一大截,她们也能找到你不具备她自己却有的优点自我安慰,而且总能站在制高点说话不腰疼。这些年,说自己在男人堆中厮混,这辈子就算赚再多钱也嫁不出去的话易云听了不少,可惜作为易帅的侄女儿,还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宴会的时候厥过一两位夫人的面子,人人都知道嘉禾商行的东家不软柿子。当然,还有易敏被纯睿国公吓破胆子的事实都告诉易云,她的思维和普通女人不一样,唉,和女人打交道更难啊。
云霄回禀道:“还没统计出来,截止报名是后天,要到那时候才能确定呢。主子也别说大话了,就您这脾气,现在计划的好好的,到时候一下场打出真火来,谁还记得计划,保证出手不留情的,打得人家落花流水。您呐,也别想什么交际了,就当是冲衙门的奖励去的吧,算是圆上和敏小姐说的谎了。”
“你就会泼我冷水!”易云笑道。
“这次的赛制和以往不同,从国公府传出来的消息是男女混合赛制,到时候咱们也不必在娇弱小姐堆里打滚,欺负起人来都没意思。主子可别现在一副轻松样子,下场了才抓瞎。”云霄和易云名为主仆,情同姐妹,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男女混合?女子要打双份?那打到最后估计女队只剩我们这边了。”不是易云自大,能参加马球赛的首先要回骑马,现实条件就晒下去一大批人,女子队就是大家千金和年轻贵妇了。千金小姐小跑一阵儿打猎还成,激烈的马球赛他们吃不消;贵妇们的身体更好一些,可是经历都被丈夫儿女牵绊住,技艺肯定生疏了。报名的时候奴籍不能参赛,那些养的护院女侍卫,身上有契约的都不行,多亏她的商队都是自由人。易敏心里感叹,西北往年的马球赛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就是看客,什么时候下场实战过,只有她的队伍,挑选的队员全是跑商的老手,骑马奔袭数千里是家常便饭,首先一条体力就过关。
易云看着云霄挺拔健壮的身材,自己也是一样,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的大腿都比那些千金小姐的腰粗,这么明显的对比,胜负没有悬念。
“哪里?说了是球队随机两两对战,那个球队胜了就晋级,如此几轮过后,选出四支球队奖励,再由这四支球队两两对抗,产生最后的胜者。女队这边看哪只队伍坚持道最后就算哪只队伍胜,女队还有单独的奖项呢。”云霄解释道。
“还成,真要比双分,就是赤/裸/裸的欺负人了,女子体力上更吃亏些。”易云笑道。
“主子偶尔也别考虑这么多,您就当是单纯去打球的,什么交际啊、奖励啊、影响啊、成败啊都统统抛到脑后,您今年也才十九岁,别把自己拘成老先生了。”云霄叹道,若不是当初易云挺身而出,她们这些依附商队而生的人就只能流离失所了。陪伴着当初的小姑娘长成如今的大姑娘,云霄的娘天天在屋里叹气,说拖累了主子,云霄也深觉主子不容易,心疼她得很,想方设法让她松快松快。
“新年已过,我二十了啊。”易云笑道。
二十啊,这个年纪别的姑娘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就她还在男人堆里打滚,拼搏家业,有时候想起来也挺可悲的,想着随便捡个人入赘就是了。可这样的情绪只是一瞬间,易云是决计做不出来的,她时刻记着自己心中的原则,婚事不是人生的全部。母亲已经好几年不见了,但她给自己做了很好的榜样。她为什么能再三改嫁,一次嫁的比一次好,不是她容貌有多么倾国倾城,是她有本事,她能养活自己,就算吧商队留给了前夫的女儿,她依旧万贯家财傍身,且不贪图男人的官职、钱财,这样的女人,谁不想要?
易云永远记得母亲决定改嫁,把她送到易府的那天对她说的话:“云儿,女人还是要靠自己。”易云想着她娘也是嘴硬心软,自己刚接手商行的时候亏得一塌糊涂,她骂骂咧咧说自己败家,又手把手交了一段时间才放心。总说她这个当娘的是靠不住的,可真有事,又跑的比谁都快。再一次骂骂咧咧要自己“站起来,自己做!”
“您五月的生辰还没到呢,不算二十岁。”云霄嘟囔道,女人的年纪啊不能说,更何况易云还没有定下婚事,更是说着就伤心。
易云没听清她说什么,又把心思放在文书上了,如今帅府筹备开春大战,粮食是关键,她领头西北的粮行,更要率先垂范。易云想着最近大伯在马球赛上和纯睿国公府的配合,心里高兴,看来大把她的劝告听了进去。和国公府还是交好为主,纯睿国公不可能一辈子在西北,只要有了一场大胜,大伯的位置留稳了,到时候再运作也有底气。
易云想着这些大势,再结合自己商队、铺子,看有什么要调整的不,又在书桌前读过了一个忙碌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