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到底有多大,从此不管做什么都留着三分力。廊柱上只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要是她再多用点力气或是再不小心迈近一步,它恐怕都不会好端端地立在那里了。
“手腕的动作还有待改进。”
白榆刚刚收剑还鞘,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开口道,她只让其他人在最了解老鼠精的黄喉来之前通报她一声,隐形中也是默认了其他人可以任意出入,所以当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意外。
她转过身去,看见背着双手站在那里的哪吒,满意地发现自己心神没怎么乱。
“招数不错,不过尚有改进的余地,”资深专家如是总结道,“手腕翻转时若是再多用上几分力道,角度上再稍作改变,威力可以大增。不过这样一来,你那根柱子也就别想要了。”
紧接着他便向这边走了过来,沉吟了两秒,征求同意似的将手往两人之间一伸。白榆差点还以为是像几天前那样的意思,然后才反应过来,将其中一把剑从剑鞘中抽出,转交到了哪吒的手上。
手上握住剑的一刹那,哪吒周身气势一变,白榆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有些惊讶地注视着他的动作。
从表情上来看,他显得颇有几分随意与散漫,但就他的动作而言,干净利落、同样不失凌厉。只此简单的一招,白榆便从此发觉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同时也从他这番动作上更深切地理解到了他方才所言之意。
他现在这样实在是像极了在指点练功还不到位的妹妹的兄长。
“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忽然开口道。
“如果我真答应跟你回去,只要我……不像以前那样行事,”白榆其实仍有些犹豫,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心中的天平确实越来越偏向哪吒想要的那一边了,“我应当还是有按照自己心意行动的自由的吧?”
哪吒闻言猛地侧头看向她,神情像是有些复杂又有些欣慰,他笑道:“当然。”
不管他现在怎么说,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情况下都只是一张空头支票。不过,白榆眼下倒是觉得,这一次相信他也无所谓。
“暂且进去坐坐吧。”
不知为何,她忽然又觉得不太自在,借此打破了沉默。
他们就像上一次那样对坐在了桌前,而那时还会因为只是踏入她房间就耳朵发红的哪吒这回倒是适应良好,已经表现与往常无异了。白榆由于之前那一番练习,这会儿也有些渴了,回到房间才发现茶壶里空空如也,这几天她都是自己泡茶喝,自己动手也别有一番趣味。
不过如今她当然不能放关系才刚缓和不少的哪吒在这里一个人坐着,那样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于是干脆想唤来鸳鸯,却没见到她人影。
“鸳鸯呢?”
白榆将茶壶交给另一个常侍奉的侍女时,随口问了一句,可惜她也非常抱歉地表示她也不知道鸳鸯姑娘去了哪里。
于是,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虽说鸳鸯忠心耿耿得就差形影不离了,忙起来时找不到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所以她只是坐回去接着和哪吒聊了几句,等到茶壶重新被侍女轻轻敲门送进来后,才毫不怀疑地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把自己那杯一饮而尽以解喉咙的干渴。
哪吒大约也是心情不错,不似上一次只是简单地抿了一丁点茶水,这回倒是一口气喝了好几口。
“我到底还是没有白来这么一趟。”
他一边思量一边说道:“到时便由我先去禀报父王一声,你就不用一同跟去了,在外面等着我就是,之后我会为你安排住处。”
坐在对面的白榆不无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她这会儿多少从刚才头脑有些发热的状态下回复过来了,这时候对于一时冲动的自己感到有点尴尬,不过再怎么说,都没有后悔刚才的决定。
那么就如同之前想的那样,把她的位置交给黄喉?
对那些小妖做出点说明是必须的了……但既然她已经让哪吒以义兄之名留在这里数日,他们想必也有了心理准备,希望到时不会有多困难。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白榆一时没察觉到坐在面前的人已然没了声音,回过神来时,她本来还以为哪吒是像自己一样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仔细一看却发现他脸色不太对劲。
他表情倒不像是痛苦的样子,但一手握成拳状挡在嘴巴前面,眉头深深皱起似乎有点疑惑,比起难受来说倒不如说是在刻意忍耐着什么。若是仔细打量,便会发现红色又从他耳根出开始蔓延,这回变成浅淡红色的也不仅仅是局限于他的耳朵了。
不同寻常的发展把白榆吓了一跳。
“哥……”她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
声音就像他硬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哪吒双手撑在桌面上站起身,身体竟是随着动作晃了一下。这让刚才还目睹了他那般剑法的白榆更是大惊失色,她连忙也站起想要拉住他扶一把,奈何哪吒虽然身体不适,但要躲过她还是绰绰有余。他生生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门口走去,可才刚推开门,还不等跨过门槛,就靠在门边上不动了。
白榆连忙三两步赶上,瞧了瞧他的样子。
哪吒竟然已是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