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了。眼见忠叔目光炯炯地扫了过来,手下一顿,立刻露出了破绽。忠叔自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挺剑刺向对方面门,那人急急地引导上拦,这招却不过是虚招,剑身一转,幻出一片青影,早已插入了那人腹中。
头一低,正好躲开为首那人的长刀,身形一动,已经又悄无声息地贴到了左侧一人身后,干脆不再用剑,左手伸出,便要拧断那人的脖子。为首的黑衣人连忙劈出数刀,才让忠叔意犹未尽地罢了手,倏然退到了南宫清晏二人身边。
剩下三名黑衣人惊疑不定地退到了十步开外,如临大敌地看着这边。忠叔持剑而立,双腿微分,两脚一前一后,似乎随时准备出手,看着黑衣人惊惧的神色,眼中竟隐隐露出一丝兴奋来。
其实不光黑衣人,连穆白都被忠叔的身手给震到了。虽说从方才的接箭掷箭,就能看出忠叔绝对是个高手,却也没想到,短短一个照面,就能在自身连一根汗毛也没有损失的情况下,直接拿下对方三个功夫不弱的黑衣人。
这忠叔到底什么来头?怎么着也应该是个名震江湖的大人物才对呀,为什么甘心窝在坐忘峰给南宫辙打杂?一时间穆白心里倒是好奇压过了紧张,却在一瞥之间,忽然发现周洵境况堪忧。
其实从方才短短几分钟的交手也能看出,黑衣人显然有备而来,一上手就牢牢地压制住了周洵。而忠叔大约算是一个计划之外的人物,所以剩下几人攻向他时,配合显然没有对付周洵那般默契,而忠叔的武功之高,又远超他们的预期,所以才一交锋便落了下风。
而周洵那边则频频受制,长棍完全使不出威力,全靠短棍拦截,又要照顾着底下偷袭下三路的,左支右绌,艰难不已。刚一棍荡开三把长刀,就有两柄长剑到了眼前,矮身避开长剑,又有弯刀钩向了膝盖。
穆白注意到他时,正是他拼着手臂上中一剑,想要脱离九人包围圈的时候。却不意使双刀那人早已料到这一着,正好封住他的去路,周洵觑隙刚好闪出,就撞在了这双刀上,眼前寒光闪闪,身后几人又紧随而至,压根避无可避。
周洵心头一凉,觉得这一次真的是要栽了,却见眼前的双刀无力地垂了下去,紧接着那黑衣人扑通一声,迎面倒了下来。那人身后露出忠叔一张老实巴交,此时却莫名透了几分诡异和邪气的脸。
忠叔凉凉地看了他一样,挽了个潇洒漂亮的剑花,叮叮几声帮他挡下了来自身后的攻击,吐出几个字:“傻了?赶紧一边儿去,别碍事。”
向后一扬手,一件细细长长的东西破空而去,不偏不倚地扎在了一名想要袭向南宫清晏二人的黑衣人心口上。
向来自诩聪明,第一次呆愣在混战中的周洵:“……”
原本截杀周洵的黑衣人想要如法炮制地对付忠叔,任你英雄豪杰,上中下三路全部封死,难道还能生出三头六臂来抵挡?奈何忠叔身法诡异到他们根本难以捉摸,忽左忽右,忽进忽退,压根没有包围他的机会,也不过两三招下来,又有两人折在了他手中,一人腹部开了一道大口子。
为首那黑衣人眼见情况不对,登时急了。忽然想起上头交代的,两个小娃娃中有一人身份尊贵,若将两人击杀,大约能让大人慌了手脚,顿时打定了主意。当下不管不顾,趁着忠叔尚未将人完全解决,周洵又未来得及赶到近前,提刀就砍向南宫清晏。
他的功夫比其他黑衣人要高上许多,又因为害怕任务完不成,回去受到生不如死的惩罚,生生爆发了所有的潜力,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避开了忠叔又一次打来的暗器。长钉划过半边身子,鲜血长流,但他手上雪亮的刀光,也眨眼间到了两个孩子的面前。
南宫清晏本来忌惮着周洵,没敢拿什么显眼的兵器出来,手边只有两柄小匕首,内力也毕竟无法与成人抗衡,稍稍一接,立刻脱手飞开了。幸亏穆白飞身扑开了他,刀光才擦着两人的身体过去了。
只是小孩子的动作在那人眼中实在笨拙到不行,刀光不变,稍稍一转方向,跟着就到了穆白的头顶。
南宫清晏吓得魂飞魄散,翻身就要挡在穆白身上,穆白却一手将他一按,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了些什么,劈头盖脸地洒向了黑衣人。
那人不知来物为何,谨慎起见还是将刀一收,在身前荡了一圈,将那些小弹丸一般的东西尽数逼开,然后再次挺刀上前。却听得“砰砰砰砰”声响,那些圆滚滚的丸子般大小的珠子尽数裂开,爆出一蓬又一蓬红色的烟雾,正好将赶上前来的黑衣人裹在了里头。
那人脚步立时一顿,似乎不堪忍受什么一般,低头一手捂住了脸。正赶上周洵飞速奔来,当头一棍砸在他后脑上,脑浆迸射,扑倒在了当地。
穆白拉着南宫清晏躲到周洵身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南宫清晏好奇地看着那股红色烟雾,戳了戳穆白:“那是什么?”
“许瑞那儿顺来的,里头做空,裹了加料辣椒油的弹丸。”穆白说。
红色烟雾扩散开来,一股刺激的味道直冲南宫清晏的眼睛和鼻子,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眼泪也哗哗地流了下来。默了两秒,心里偷偷为方才身处正中心的黑衣人,和每天与许瑞斗智斗勇的郭老点了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