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老三被臭一头,瞪眼过来:“你怎么说话呢,还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呢,你们老师就是教你这样跟你爸爸说话的?反了你了。”
程鸣一阵好笑:“你还有脸说是我爸吗,我的事你有哪怕管过有一件吗,爸爸,哼,我三岁起就知道要靠自己!”
程老三抢白:“哟哟,了不得,你怎么不说你在你妈肚子里就开始挣钱了!我没脸做你爸!我要你养!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花过你的钱了?不想过就滚,以为我稀罕你这儿子啊!”
程鸣气得说不出话,牙关咬得咔咔响,跑到自己房间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程老三跟过去看他在房间里造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先认了怂,说:“行了行了,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以为你出去了就不是我程老三的儿子了?”
程鸣一脚踢上床柱,赌气地说:“这关系早晚要断!”
程老三来赔笑脸:“断断断,我反正是要死在你前头的,不断也得断……可你小子也别得意,以为离了我就能重获新生了,你是什么人将来成什么样,都是从娘胎里就定好的,你这一腿的泥是想洗也洗不干净的。”
程鸣不发一声,看着他冷笑,直把人都看得发毛,程老三硬着头皮说:“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怪里怪气的,是不是缺钱啊,学校那边还没交待好吧,给你,这个月刚下来的低保。”
他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红票子,沾口水点了,临给的时候又不舍地抽回几张。程鸣嫌弃地一手打开,说:“攒着买棺材吧!”
程老三直拧眉毛:“你这小兔崽子!有钱不要是傻蛋,不拿正好,我买酒找相好,看你上哪儿捣鼓钱去!”
程老三说的不错,程鸣是没什么办法弄到钱。
现在国内大环境不好,经济下行,制造业遇冷,大把握着文凭的毕业生都找不到工作,他这种刚升大二的菜鸟怎么可能有机会。
非熟练工不要,招兼职的,工资又低得可怜。一个暑假好容易挣点钱,程老三一个跟头摔断了骨头,也摔断了他所有的努力。
早知今日……当初就看他躺床上呻`吟算了。
幸好学校东北角的艺术楼辟出一整层要重新装修,因为工期赶得紧,给钱很大方。程鸣在里头做小工,搬砖,运沙,和水泥,什么都干,一天一百五,包一顿午饭。
秋老虎猖狂,太阳刚一出来就大发淫威,到了中午足足能把人晒脱一层皮。没有空调,没有风扇,室内热得像蒸笼,干活的便是那屉内的肉包。
程鸣顾不上什么仪表文明,将已然析出盐霜的T恤脱下来,抹了抹脸就挂脖子上。
旁边几个吃饭的工友一顿笑,取笑他年轻人吃不得苦,说:“还是赶紧穿起来,一会儿有美女来发水,你这光着上身凉快是凉快,可别把人吓着!”
有人起哄:“就是啊,赶紧给穿上,你小子长得还挺帅,拾掇拾掇不比明星差。待会儿万一被美女看上了,也是你小子福气,还来工地做什么小工啊,直接回家享清福了。”
“就怕嫌他年纪小看不上,现在女的都爱找比自己大的,觉得年纪越大越有味道……也不知道图什么,那事都干不长了,不过也说不准,技巧这东西是挺重要的。”
这是一身荷尔蒙无处发散的男人,稍一闲下来就没正形,话题越说越偏,越说越带颜色,程鸣听不习惯,蹲去一边吃盒饭。
心想这一群土鳖,见过什么是美女吗,狼的眼睛里,土肥圆也是仙女吧?
视线一晃,看到远处两个推车子来的人,其中一个穿着身材单薄,穿白色连衣裙,乌黑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程鸣端着饭一下站起来。
旁边工友都在笑,说:“来了,来了,今□□服挺透的,看看穿的什么内衣,是不是又带花边的。”
也许真应了周星驰电影里的那句台词,美女永远是要比出来的,哪怕明艳如秋香也要在绿叶衬托中才能显露。
与身边同事一比,鹿呦呦明显的高挑、纤瘦,皮肤白如玉,经过巧手雕琢,五官就如同画的一样。
然而她的美并不是浓烈张扬的那一种,和她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一样,哪怕温柔,哪怕礼貌,但是淡淡的,甚至漠然的,一颦一笑都带着难以言说的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