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一样耀眼,却比这个女孩子更加亲切可爱,会温柔的、坏兮兮的、深沉的,或者目光里满是认真和专注的叫“小非”、“唐小非”。
这时候他胸腔里涌起的全是对卓文静的思念和喜欢,想到她安安静静的躺在水底的模样,心脏酸酸涨涨的,好像被牛毛小针轻轻地扎,难受得他忍不住要哭出来。
他这幅表情让守卫和墓室中的太后公主误会他是害怕,镖师见到他一路小可怜似的表现,早就没了任何的戒心和提防,在他眼中这个“女孩子”就跟小鸡似的轻轻一捏就杀死了,毫无威胁。
“看到了吗?看完了就走。”
唐非忽然打了个喷嚏。
镖师皱眉瞧着他,唐非看上去战战兢兢的,特别害怕的样子,指了指墓室中的太后公主二人,然后做了个握笔写字的姿势,镖师看懂了,对守卫道:“找纸笔过来……”他话没说完,唐非猝然冲入了墓室之内,一拳击碎了墓门内侧一个镶嵌在石壁上的半透明雕花装饰物,重达千斤的石门轰的一声落下来,想要冲进来抓住唐非的一名守卫就这样被活生生的压死在门下。
唐非盯着石门边血淋淋的断手,脸色发白。
他杀人了。
寇平看着眼前的湖水忍不住骂娘,气味到这里就消失了,从地上的痕迹来看只能是湖水下另有玄机,难道他们还得跳下去?人家要是埋伏在下面他们一个个还不得玩儿完啊。
“一定有别的入口。”寇平挠挠头,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这一片似乎就是马场后的那片山林,当初回去的时候他们有顺手查过这块地域的情况,上面显示五百年前灭国的罗国末代皇帝的陵寝可能就在这一块。关于罗国皇帝陵寝在哪里说什么都有,虚虚实实,不知真假,当时他们查到这一点因为和案情没关系也并没有太过关注,但沈风的所作所为暴露之后再回头考虑这一条信息意义就不同了。沈风手下上百人,还有当初段小花林茂英以及魏贲三个被带到哪里去一直是个迷,加入罗国皇帝的陵寝真的在这一代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问身后的众多金吾卫:“各位兄弟,哪个会看风水墓葬?”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中间一个金吾卫举起一只手低声道:“小弟略懂一些,寇兄想看什么?”
寇平把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问他能不能找到墓葬入口,胡白在一边嘀咕:“怎么跟盗墓似的。”被寇平扫一眼,讷讷的不说话了。
破晓时分,他们终于挖开了一个正确的墓洞,洞下是一个较大的空间,洞口才一塌陷里面便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之声,激的洞口的众人鸡皮疙瘩纷纷立起来。
寇平贴着洞口仔细听了片刻,脸色古怪,低声道:“是人在惨叫。”
安全起见胡白呆在最外围,模模糊糊只听到寇平说谁在惨叫,马上紧张起来:“寇校尉,寇校尉,是我那个唐小兄弟吗?是不是唐非在喊救命?”
“不是——”寇平脸色忽然变了,他手上拉着身边一起往下探的金吾卫,头朝后一仰,躲过几支射出的箭矢,喊道,“退!”洞口几十名郎卫闻声而动,各自往安全的地方速速退开,刚被清空的洞口好像被下面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击了一下,眨眼间从一尺来宽的黑洞坍塌成了七八尺的大洞。
惨叫声更加明显,同时一股烤肉的味道顺着流动的空气飘了出来,偌大的墓洞中火光闪动,须臾片刻从通道深处跑出了四五个火人,一股脑的从洞里冲了上来,腹部不自然的膨胀,有人惊喝:“不好,散开!”
大家飞快的远离这些火人,两个金吾卫拉扯着吓呆的胡白在一个小土坡后卧倒,一连几声爆炸的声响,火焰燃烧的血肉朝着四面八方喷溅开来。
寇平抬起头来看到七八个黑影以野兽一般矫健迅捷的速度踩着跳动的火焰逃往森林深处,方向正是他们来的那条路,他当机立断,拿着筒子向前猛冲几步瞄准最后一人连转五次机关,他身边的地面连爆四次,最后一次左腿爆出一团血雾,冲劲未歇,在半空划了一道弧线后狠狠地摔在地上,被一拥而上的金吾卫乱刀砍死。
一名郎卫气沉丹田,喝道:“追!”
他们没见识过这些人的厉害,可寇平的描述和兄弟们的惨死让他们不敢轻敌,如果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一是为救太后和公主,另外一个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击杀所有“怪物”。
洞口只留了几十名金吾卫,墓洞中似乎平静了下来,胡白晕头转向的站起来,摸索着拿到蟋蟀小笼子,上面破了个大洞,里面空空如也,他哀嚎:“我的万里逐香啊!”
没人理他。
天色渐亮,有人问寇平:“现在怎么办?”
寇平灰头土脸的,呸呸的吐了几口灰土草屑,盯着冷光幽幽的墓道说:“别是那小子把陵墓机关给启动了吧?”这要是进去了还不得九死一生。
他想了下:“里头就算有人估计也顾不得岗哨,来几个水性好的下湖中一探,其他人守着洞口,但凡分不清是不是寻常人的千万不要手软,否则死的就是我们自己人。”
众人称是,分头行动。
胡白不知道自己算哪一拨的,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在洞口附近的草丛里喂蚊子,免得给人家拖后腿。
天马上要亮了,东方的天空红霞漫天。
金吾卫有唐非提供的武器,杀伤力巨大,只要拉近距离不管对方能以一敌十还是敌百,机关连转五次,只要有一枚打在身上对方就必死无疑。
然而他们逃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那是八百里加急的骏马也赶不上的可怕速度,他们两拨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再往前就到京城外围,还不到开城门的时候,但愿紧闭的城门能阻拦他们一阵。
京城的方向,一匹快马正疾驰而来。
金吾卫追上了官道,七名黑衣人的影子越来越小,一个长长的队伍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缓慢地朝着京城的方向前行。
是……商队?!
不止是商队,还有和商队一起进京的普通百姓。
遥遥领先的黑衣人有几个稍微停顿了片刻,挑衅似的回头与金吾卫儿郎们遥遥相望,然后,拔出了弯刀。
混蛋!
这是要当着他们的面大开杀戒!
一无所知的商队和百姓看到了提刀冲来的黑衣人,他们紧张又茫然,京城就在前面,总不能在这地方遇到拦路抢劫的吧?
他们的视线越过黑衣人,看到了更远处拼命挥手喊着什么的轻甲郎卫,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恐慌起来。
一辆平板驴车上,靠在母亲怀中的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着跃上高空的黑衣罗刹,母亲的手臂骤然收紧,心跳骤停,死亡即将来临的前一刻恐惧无限的放大,身体被定住,动弹不得看着当头劈下的刀锋。
有人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他们几乎可以预见到这对母子被劈成两半的惨状。
而已将速度发挥到极限却仍然赶不及的郎卫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然而遇到当中鲜血四溅的惨烈画面并未出现。
那一刻,这对母子的头顶有强烈的罡风刮过,一道黑色的残影夹裹着雷霆万钧的力量重击在半空的肉体上,沉闷的撞击声以及骨骼碎裂的声响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耳朵里,黑衣人向后弓着身体流行一样倒飞出去,和另外一名欲下杀手的黑衣人相撞,“嘭”的一声,双双砸的脑浆迸裂。
一道白色的身影笔直在立在车辕之上,衣衫猎猎,红绳高束的马尾在旷野的风中翩翩飞舞,这本该是一副极有意境的画面,却因白衣人手中紧握的乌黑□□染上了凛冽肃杀的气息。
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敢动弹一下,只有妇人怀中稚子,眼眶里缓慢的蓄了泪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声像是信号,打破了僵持,五个还活着的黑衣人同时攻向白衣人,亲眼看到了才知那是怎样不可思议的速度——并非黑衣人,而是白衣人的枪。
没人能说得清楚他是怎么动手的,他收回□□的一刻五个少说百来斤的黑衣大汉竟如沙包一般弓着身体远远地飞出去,甫一落地赶来的金吾卫已不客气的齐发机关,把这几人全都炸死,空气中硫磺味夹杂着血腥味缓缓的飘散开来,商队里离的近的眼神好的直接扭过头吐了。
白衣人打了个呼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嘶鸣一声哒哒的跑到了他身边,郎卫们看着白衣人的背影,有些不确定对方是男是女。
说是男子吧,身段都称得上窈窕了,说是女子吧,这个头都赶得上他们了,而且身上的衣服也明显是男人的款式。
“这位……”左中侯作为当中身份最高的理所当然的被众人退了出来,他硬着头皮上前拜会,白衣人正在马背的褡裢上找什么东西,听到声音回眸一笑,张口道,“稍等。”声音较低,有些微微的沙哑,不过很温柔。
左中侯脸立刻就红了,但脑子里却更加糊涂了,虽是惊鸿一瞥,然而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的形容第一时间在脑子里闪过,眉毛不是女孩子弯弯细细的柳叶眉,而是直眉,英气飒爽,说话才两个字声音男女辨识度不高,所以这到底是男是女啊?
“啊,找到了!”白衣人转过身来,拿着牌子在左中侯眼前一晃,“京兆府办案,这位大人,你知道寇平寇校尉在什么地方吗?”
左中侯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掠过对方平平的咽喉,最后落在起伏明显的胸部,莫名松了口气,是女的。
对着一个男人脸红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断袖了。
还好,还好。
同伴在后面狠狠地捅了他一下,左中侯一个激灵抬起头,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方才还笑的和善清爽的美人正目露凶光的盯着他,阴森森的问:“说吧,哪只眼睛?”
不等她动手,左中侯身后一种金吾卫一拥而上乱七八糟的揍了这倒霉催的一顿,一脸正直的给美人赔罪:“姑娘莫怪,他脑子有病。在下知道寇校尉在何处,这就给姑娘带路。”
那姑娘闻言果然不生气了,特别理解的点点头,一脸“可怜见”的表情瞅了下左中侯,左中侯满脸苦逼,美人微微一笑,收回目光,一本正经的说:“有劳这位大人了。”
说要带路的金吾卫立刻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姑娘客气了,您拿的这块牌子比在下官职高的多,我叫刘方俊,姑娘叫我小刘便可,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众人立即对这狡猾的奸诈小人怒目而视:色胚!
刘方俊只当没看见。
白衣姑娘好似没看到他们之间的暗涌,大大方方道:“我姓卓,名字按规矩是不能说的,还有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刘方俊:“……”
其他人:“……”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