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反问,“就这样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这叫折磨吗?”
姚曼咬着下唇,却没再说话。
事实上,她也觉得自己并不是在折磨迟墨。
然而,若是真要她放任迟墨在这里三教九流之地沉浮挣扎——不知怎么的,她却怎么也做不到。
那个女子当日一身红衣凄厉的笑容还历历在目。
她似乎从不曾见过能将红衣穿的浓艳到凌厉的人。就好像,她身上的所有红色都已经聚成了雪地的一渗鲜血,凛冽的无法善终。
——她明明是笑着的。
然而她却觉得她在背后哭泣着。
——她明明是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她却觉得,她只是一具游走现实的失去了任何情绪波动的尸体。
行尸走肉。
但,总归的——她讨厌她。
她应该是讨厌她的。
因为她喜欢了花时暮那么久。
而她却轻而易举地就能将她单方面的喜欢和妄想终结。
因此,无论是出于原因,她都是要讨厌她的。
既然是讨厌的,那么她就不能让她好过。
……但是,她发现她做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
但就是做不到。
很简单的理由,但却也很奇怪。
鸨母抬头,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姚曼。
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手中捏着的长鞭也一直是紧了松,松了又握紧,一个人目光惶惶的,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她起身,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捏紧了手中的长鞭就往外走。
临走时,她却没忘了回头对鸨母提醒道:“记住,不要再放任何人过去!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话毕,她也不看对方的反应就离开了。
只留下本该惊慌失措的鸨母一人慢慢的起了身,伸手将自己耳侧的长发勾到了耳后,目光森冷的看着姚曼离去的方向,冷声道:“若不是少爷要看你们魔教究竟有何打算,我还能留你到如此?”
罢了,她走到书桌边,将案上放着的用来把玩的小珠子转了转,当下从她左手边的一面光滑的墙壁中裂开了几个口子。随即墙壁向里一转,露出了一个通道。
如果迟墨在这儿,肯定会说这就是一般武侠小说中必然出场的暗室。
但是鸨母毕竟不是迟墨,她只是顺着暗道一路走下去。
在走过狭小漆黑的通道便是豁然开朗的一片。
展现在面前的一切,就算是说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是。
身边是曲径流水,瀑布捣深潭,馀沫横弊。
万练飞空,陨落,在岸边青石上被拍成一圈一圈的白色碎末。
一道抱着琴的青色身影就依坐在瀑布边。
瀑布声雷鸣似万马奔云,而他指尖琴声悠悠,却穿透了重重声响直达耳际。
也说不清他弹得是什么曲子,调子也就三两个音,落在耳中却如动听甚凡。
鸨母一时听得有些入迷,直到对方将手下琴音一手,指尖勾紧了琴上弦音发出了“铮”的一声,鸨母才收回神,忙道:“属下失礼了,还请少爷责罚。”
对方显然没有把她的举动放在心上,手指又松开了琴弦,弹了一段不成调的曲子,问道:“查到了什么。”
鸨母恭敬道:“当日那名擅入风月阁的红衣女子是魔教圣女,前魔教教主之女姚曼。而被她打晕的那名白发女子则应是神医谷谷主的关门弟子之一,鬼医迟墨。”
那正续着调子的手指一顿,“你说谁……”
鸨母也是一顿,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哪个,只得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现魔教圣女姚曼?”
抱着琴的青年蹙起了眉,显得有几分不耐烦,“后面的。”
鸨母于是更加的小心了,“鬼医——迟墨?”
“她怎么了?”
“她——”
鸨母有些迟疑。
然后一把琴就飞快的砸在了她的脚边。
她抬头,就看到自家少爷又从站在一边抱着琴的小侍手中拿过了琴一副还要砸过来的样子。
鸨母:“……少爷。”
正从小侍那里接过琴的束歌猛地一回头,怒道:“少你个头!你TM能不能别这么磨磨唧唧的!”
鸨母:……少爷一言不合就摔琴爆粗口。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