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 薄暮之国的侦探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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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警察局长的引荐下，她得以获得批准，见到了那个男人。

    全身重度烧伤，尽管用着绷带将浑身缠绕起来，那令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可怕烧伤还是能从绷带的缝隙中窥见一二，这个男人见到夏洛克的到来，只是瞥了一眼，随后就继续望着窗外。被烈火灼烧过的躯体如此残破不堪，夏洛克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与那烈火相符的气质。

    “...拉曼·惠特尼。”夏洛克叫出了他的名字。

    “那个男人已经死了，”男子淡然回答道，“初次见面，夏洛克·福尔摩斯，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彬彬有礼，丝毫不觉得他是经历了那种地狱的人。夏洛克撑着拐棍，做到他对面的病床上，拉曼前不久才从重症监护室搬出来也省了夏洛克不少事。

    “阿瓦尔的事件的始作俑者，是迪奥·康纳，没错吧？”

    “如果你是想找到证据的话，抱歉，我不会为你做任何证明，以证明她有罪。”拉曼怔怔的望着窗外。

    “...为什么？她理应毁掉了你的一切，你知道你现在的身躯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现在还有不少罗马尼亚的孤儿因为迪奥·康纳的这个举动而流离失所，说不定已经孤独的在河边，臭水沟下，小巷里死去了吗？”夏洛克平静的说出这些话。

    而拉曼则有些惊讶得支起身子，他缓缓转过被绷带包括的头，随后他缓缓伸出手，解下缠绕在头上的绷带，露出了那下面令人恐惧的脸孔。被烧灼的失去了任何可以被称之为‘人’的特征的脸孔，唯一能够辨认他的地方，只剩下了那散发着奇异光芒的灰蓝色双眸，那双眼睛盯着夏洛克，随后一声像是笑声的声音从他鼻孔里发出。

    “为什么呢？对一具尸体说这种话，你还真是十分有趣呢。”

    他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夏洛克皱起眉头，刚想说什么，却见拉曼伸出缠着绷带的手，抚摸着他自己的脸颊。

    “这是我自以为是的报应，福尔摩斯女士。我想聪明如你，应该能猜到我做这些事情的目的，阿瓦尔小镇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和约翰·康纳没有任何关系。而迪奥·康纳杀掉了一个人贩子，一个犯罪者，一个让不列颠陷入晦暗的罪魁祸首，她什么都没做错。”

    他正为那个有可能叛国的家伙，以及那个引起了数万人痛苦的恶人澄清着罪名，以‘尸体’的身份。

    “住进了医院以后，我就觉得这样的人生也没有什么不好。我的人生永无止境，就算把我塞进水泥里，沉进太平洋海底，我也将作为太平洋海底的一块活着的石头继续‘活下去’不用思考明天该做什么，应为明天肯定和今天一模一样。我竭尽全力的思考着，我发现我确实做了一些愚蠢的事情。无论我再怎么赎罪，我做过的罪孽的事情也不会被原谅。我十分感谢迪奥，她杀死了「拉曼·惠特尼」，现在留下来的只是一具尸体。”

    这么说着，尸体的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响声，那应该是笑声吧。

    “而现在，我将为这具尸体赋上新的意义——这具尸体只是一个容器，承载着世界的意志带给我的改变。”

    他从医护人员买来的花束以及一些慰问品之中拿起了一样东西，那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托医生从商店里买来的随处可见的面具，那是一个连着假发的奇怪面具，两撇滑稽的胡子和垂着的脸颊，挂着奇异的笑脸，令人感到十足的不适，那在英国是十分有名的东西——福克斯面具，以盖伊·福克斯作为原型制作的面具。

    拉曼缓缓将这面具扣在头上，他转过面具上的‘笑脸’，轻笑了一声，就像面具表现出来的表情一样。

    “而现在，这具尸体活了过来。”

    夏洛克突然感觉到害怕，她有一种预感，这个男人将成为下一个迪奥·康纳，可她沉默了良久，没有说出一句话。她捏紧了拳头，又松开，又捏紧，最后她取下猎鹿帽，对拉曼鞠了一躬，说道：

    “你真的不打算帮助我指证迪奥·康纳吗？如果你那么做的话，我可以帮你一些事情，比如...新的身份。”

    “你认为那是正确的吗？她打击了罪犯，让我这等扰乱社会治安的人无处可逃。况且，你如果与她敌对，会遭到你难以想象的阻挠，甚至是生命。”

    “可她的做法也是扰乱社会治安，我亲爱的「福克斯」，她只是引起了一场更大的爆炸来扑灭另一场火，”夏洛克如此称呼着这个带上了面具的男人，“她只是在为了自己的欲/望行动，只是为了自己。如果我能够将她送进监狱，那么我心甘情愿结束我的人生，我可以说我没有虚度此生。如果我的生命直到那时为止，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视死如归。在我办过的一千多件案子里，我相信我从未把我的力量用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