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谁脖子上支着一个昂贵的头,晚上都会睡不着觉的。
叶小浪翘着一只脚,躺在青石板上看星星。
晚风中仍透着寒意,他将手背贴在额头上,望着北河星出神。今夜的星光,和平常并没有不同,只是他的内心不再平静,纷繁紊乱,如草丛中的虫鸣。
他听见马嘶声,北河星以南,南河星以北突然冒出一张脸。
叶小浪一个鲤鱼打挺,只听燕宁开口道:“我去买了两件狐裘斗篷,方便我们出城。”
燕宁的眸子在黑夜中发光。叶小浪低下头揉揉太阳穴,将眼中的情绪敛去。
“买?就是去裁缝店拿了几件,然后把钱放在柜台对吧。”叶小浪抬起头,笑嘻嘻看她,“除去最后那一步,燕大人和我也没什么不一样嘛。”
燕宁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这可不是赃物。”
叶小浪道:“可我这辈子只穿过赃物啊。”
燕宁将包裹摔在他脸上,道:“你可以不穿,然后冻死在凉州。”
叶小浪忙将斗篷取出,抖了两下围在身上,道:“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顺便,我替你买了匹马。”燕宁牵过紫燕骝到边上拴好,让出身后一匹白鬃黑蹄的柔然马。
叶小浪眼睛一亮,走上前抚摸着白马柔顺的鬃毛,粲然道:“肯送我礼物的笨蛋,这世上所剩不多了……”
燕宁道:“是吗?兄台做人真失败。”
叶小浪道:“我要是早知‘燕红衣’如此乐善好施,必然要备一份厚礼与你结交啊。”
燕宁道:“万一厚礼的原主人打上门,我可怎么办?”
叶小浪道:“有我罩着,谁敢动你?”
燕宁道:“这话其实由我说更为合适。”
叶小浪翻身上马,满意地拍拍马辔头,看到燕宁拎着个包裹往屋里走,然后拉上破木门。
他不解问:“你干嘛?”
“换衣服。”燕宁道,“我们可以混在汝窑商队中出城。”一阵窸窸窣窣后,她又道:“敢偷看我就挖了你眼睛。”
叶小浪“嘁”了一声,道:“讲道理,我可被你看光了!”
燕宁低沉道:“什么?”
叶小浪抓着马鬃毛:“没什么……您老慢慢换,我给您把风了。”他说着,便俯下身体,凑近小白马的耳朵。
他说:“偷看女人换衣服的都是禽兽。可若不看,会不会就禽兽不如了?”
小白马动了动耳朵,短嘶了一声。
叶小浪叹了口气:“我问你干嘛?就算你这小畜生在骂我,我也听不懂。”
他发觉自己对马的理解和对燕宁的理解不相伯仲——都一样少。
为什么孤男寡女大眼瞪小眼,她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呢?
叶小浪很好奇燕宁害臊的时候会露出什么表情。
隔着一扇门,燕宁忽然道:“看来你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明日我们便启程。”
叶小浪道:“去凉州找谢菩萨?”
燕宁挑眉:“你知道他?”
叶小浪自得地笑:“我毕竟是个远近闻名的飞贼!想要做一个优秀的贼,首先得分辨出什么才是珍品,什么是边角料拼的次品,还有什么是以假乱真的赝品。”他驾着马慢悠悠围着火堆兜圈子,“江湖中赝品生意做最大的人,谢菩萨认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此人是个笑面虎,认钱不认人,或许那两份赝品是出自他的手笔。”
谢菩萨不是菩萨,他年少时确实做过几天和尚撞过几天钟,可红尘世俗诱惑力太大,他奈不住青灯寂寞,早就重返俗世。
燕宁道:“听说他生意做大之后,就看不上倒卖赝品的小钱了。”
叶小浪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有人会嫌钱多?我就从来不嫌。只要有大笔钱赚,我保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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