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翻过了这个山头,忽然感觉有个人紧紧贴在她身后。
她往上飞,那个人也往上飞;她往下跃,那个人也往下跃。
燕宁停下脚步,吐了口气,板起脸转过身去。
叶小浪背负双手,双足点在树梢尖端,笑嘻嘻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走了?”
燕宁摇摇头:“本官不甚在乎呢。”
叶小浪一撇嘴,顺着树枝徐徐前行:“燕大人可真冷漠。”
燕宁抱起胳膊:“我知道你是不敢在他们俩面前现身。”
叶小浪走到她面前,揶揄道:“我看那两个小娃娃啊,是不是……”
燕宁明知故问:“是什么?”
叶小浪拿手肘杵了她一下,挤眉弄眼道:“你说呢,嗯?”
就是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燕宁越看叶小浪越觉得不顺眼,孙千怎么会把我和他凑做一对?拿鲜花和牛粪比拟都嫌侮辱牛粪。
燕宁一把抓住叶小浪的领口,叱道:“有这工夫管好你自己吧!”说着,便将他强拉下了树。
树下的泥土很湿,两行车辙清晰可辨,追寻起来毫不费力。
叶小浪保持一个歪着脖子的奇怪姿势,问:“为什么那个人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燕宁松开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冷冷道:“是为了迷惑视线。”
语毕,她便沿着车辙往前一路追去。叶小浪摸摸脖子也跟上了她。
两人行至半山腰,天色已经昏暗不清。两人突然发现一处车辙有些杂乱,而再往前看,痕迹竟然浅了几分。
痕迹变浅,是因为马车重量变轻了。
叶小浪道:“上面的人已经离开马车了,他们去了哪里?”
燕宁想了想,四下察看,发现一处杂草被踩断的痕迹。
两人对视一眼,叶小浪一跃而起,擦着半人高的枯草掠到山壁边,手一探,里面赫然是个黑乎乎的山洞。
“有血腥味。”他自言自语。
他往旁边的树上折了较粗的一支,撕下半块衣角围成一圈,又从衣服里摸了条竹筒,将里面的灯油洒在布上。原来他是要扎火把。
要点燃火把,那就必须有火。所以他又摸出了火镰和燧石来。
燕宁盯着他的手,忽然大惊道:“你这火镰?”
叶小浪故作惊讶道:“哎呀,好像是你的。”
燕宁捂住胸口,眼中冒出火来:“你什么时候偷的?”
叶小浪笑道:“早上你差点睡着的时候啊。你不知道吗,我是个很不正经的采花贼!”
燕宁感觉自己要抓狂了:“你……”她停顿半晌,好不容易平复下怒火,克制道:“很好,你好得不得了。”
叶小浪偏要继续撩:“你要不要砍下我的手?来来来别客气……哦对,我忘了你那两把剑丢了……”
燕宁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进去!”
叶小浪指着自己:“我先进?”
燕宁道:“你先进。”
叶小浪悻悻道:“我先进就我先进。”他举起火把,蹑手蹑脚探了进去。
山洞很湿,很冷,也可将一切细微的声音放大,特别是孤独的呼吸声。
如果必须待在黑暗的环境里一天一夜,那么,是聆听自己的呼吸更可怕呢,还是耳边有另一人的呼吸更可怕呢?
叶小浪没有想出答案,因为她已经看见了白兰的尸体。
白兰灰暗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恐惧和迷茫。她临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她。
叶小浪叹息道:“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燕宁看着白兰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一定替你报仇。”她合上了白兰的双眼。
随后,她从那滩即将干涸的血泊中,捡起一枚沾血的华胜。
郡主只是个诱饵,诱饵是不会轻易死的。
北风呼啸,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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