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拧断。
柳关一抱拳,彬彬有礼道:“雍王府密探柳关,前来拜会二位。”
是雍王府的人?
那燕宁呢?
叶小浪一跃而下,笑着回礼:“山野小观,难得有香客莅临。”他没有将面具藏起,也没有盖在脸上,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冲虚道人,后者依旧立在远处,像被人封住穴道一样纹丝不动。
这老头是怎么了?未等叶小浪细想,又有一道鹅黄的影子,麻雀一般蹦蹦跳跳撞过来。
“哈哈,鬼面公子,你就是鬼面公子!”姜云栖又惊又喜,“原来你是长这个样子!”
柳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姜云栖兴奋地瞪大眼睛:“这就是你的面具对吧?”说着便要上手去抓。
她真天真,她什么都不知道。
叶小浪把面具举到头顶,问柳关:“是燕宁叫你来找我的?还是你自己来找我?”
柳关看向冲虚道人:“我是奉雍王殿下之命来找他的。”
叶小浪有些意外。
冲虚道人似乎如释重负,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柳关继续说:“而咸宜郡主,想来看望她的亲表哥。”
叶小浪困惑地耸耸肩:“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柳关昂首道:“我们来找豫王的小世子。”
冲虚长叹一声,道:“雍王府到底是雍王府,贫道心想你们总要来坐坐,可没想到这么快。”
柳关挑眉道:“那你敢不敢承认:鬼面公子就是豫王之子元崀?”
叶小浪“嘁”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扫扫肩上灰,道:“是又如何?”
话音落下,他便听到一声急促的抽气。
是谁的声音?
燕宁从院墙下走出来,露出了一张苍白而明秀的脸,一双琥珀般澄澈的眼睛。
她竭力想将自己的情绪压抑住,可抿成直线的双唇仍出卖了她。
叶小浪却没想过会在此时此刻看见燕宁,更没想过燕宁似乎是根本没有看见他。
他握住面具的手心已满是冷汗。
忽然有一只手从他身侧伸过来,一只枯瘦而苍老的手。
冲虚道人接过他的面具,平静道:“今日十月初五,宜会亲,忌斋醮。贫道不仅不能戴面具,而且还要把已戴好的面具脱下来。”
燕宁的心开始躁动,手也开始发痒。如果目光能够杀人,她已经扼住了冲虚道人的咽喉。
叶小浪觉得事情似乎正向不可控的局面发展,而他对结果一无所知。
燕宁咬牙:“是你杀了我姐姐!”
冲虚道:“不错,我就是十方行者。”
叶小浪仿佛挨了一棍,惊愕道:“冲虚老头,你说你是谁?”
冲虚道人笑了,苦闷而悲哀,仿佛又有些终于解脱的舒畅。
“小世子,”他说,“实在对不住……我就是十方行者。”
叶小浪怔在那里。
他从小信任和依赖,亦父亦友的冲虚道人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大仇人。
他反复询问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没办法,那句话原原本本从冲虚道人的嘴里说了出来,没有人可以否认。
叶小浪勉强控制着自己,哑声问:“你不是跟我说,你是个游方道士,偶然路过才救下我吗?你……骗了我十年?”
冲虚道:“都是假的,我是杀人凶手。”
叶小浪大声喊道:“我立志成为最好的飞贼,就是为了引出十方行者!可你却跟我说你就是十方行者?”他越说语调越高,越说越难以忍耐。
冲虚道人悔恨而愧疚地闭上眼,事实血淋淋摆在眼前,而他没有辩驳的资格。
叶小浪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发觉阳光是如此刺眼。
柳关慢慢地转向燕宁,道:“小妹,他还算条好汉。”
燕宁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只有双手还是滚烫,仿佛有滔天烈焰在掌心熊熊燃烧。
她抽出姜云栖悬在腰间的那柄剑,直直朝冲虚道人的心脏刺过去。
此仇不报枉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