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不屑。穷乡僻壤出来的野人,也配和他平起平坐?
梁楚听了一出大戏,现在对着荆宏杰自命不凡的嘴脸饭都快吃不下了,你那是什么眼神?谢慎行是我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梁楚捏着勺子想拍荆宏杰脸上。
但怂包的梁楚只敢心里想想,唉,他心里叹气,情有可原,只有没读过书的人才会思想狭隘地断言读书没用,荆宏杰当年念书念的一塌糊涂,但谁让别人命好,摊了个有钱的爹,也确实有几分做生意的头脑,赚到一些钱,马上就自觉高人一等了。
正是这些经历给了他自信到极点的自负,跟这种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因为确实有点实力。想要砸他的脸也得拿出真本事,不然只能生生吞了这口窝囊气。
然而荆宏杰傲慢自负,越是把自己捧得高,当有朝一日发现他曾经极是鄙夷看不上的人,其身家背景就是十个荆氏也比不上,他引以为豪的所有在别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读书也比他好上百倍。这种激烈的反差才能彻底让他无地自容吧。
梁楚狼狗似的瞪了他两眼,把剩下的培根全塞进嘴里,恶狠狠吃掉,站起来对谢慎行说:“你怎么还没吃好?我要去学校了。”
不等谢慎行作出反应,梁楚速度飞快替他做了决定,把剩下的包子抓进手里:“包子我给你拿了,咱们路上吃。”谢慎行哭笑不得,梁楚哪里有空看他什么表情,挽住谢慎行的胳膊往外拖。
在窗前吹了会风,房门咔嗒轻响,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地上铺着软毯,脚步声很轻,但梁楚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没办法,他在这座别墅待了两个多月,期间见到会喘气的活人不超过十根手指,除了谢慎行便是沉默打扫的佣人,一个个切了舌头似的不会说话。
梁楚刚来那会儿傻乎乎的真以为人家是哑巴,不好意思戳人伤口,很少找人聊天,谁知没多久就看见对着他大字不吭的几个人凑在一块有说有笑。他大人大量、不计前嫌,慢吞吞挨过去也想插一嘴,还没打招呼,大家又装聋作哑、仰脸看天,一哄而散去扫地。
梁楚讷讷闭嘴,不甘寂寞地感慨自己简直就是黄药师,住在桃花岛上,岛上都是哑哥哑妹。
他想十有八九是从前没刹住车过了分寸,把谢慎行得罪狠了,但那时候谁知道他长得高高大大,心理就是一朵脆弱的小花啊。
谢慎行十分沉迷这具身体,日常养得精细,好吃好喝伺候着,梁楚自己觉得胖了,胖了一大圈,但谢慎行很喜欢,经常抱着他,大概是觉得肉乎乎的好捏好抱吧。
来人似是心情很好,他看风景,后面的男人站着看他,梁楚看风景看烦了,谢慎行还是没有动作,梁楚脚有点麻,小幅度的往旁边挪了挪,男人才紧紧贴了上来,手臂从背后搂住腰身,下巴抵着梁楚头顶一同望着窗外,低哑带笑问:“可可,看什么呢?”
他里面的馅叫梁楚,外面的皮叫荆可。梁楚是本名,荆可是他在第一个世界使用的身体、名字。
梁楚没有回头,抿起嘴唇不想理会男人的问题,但想了想还是理他吧。
刚来这里的那段时候,他跟谢慎行没少对着干,让他上床他就下床,让他吃饭他就喝水。他这个人设是谁啊,是从小锦衣玉食、众星拱月的荆家幺子,一向都是他使唤别人,什么时候本末倒置,被人反过来欺负过?对方不是别人,还是他小时候的玩具仆人,给他捏肩捶背挠过脚心的,简直奇耻大辱,所以管不住嘴管不住手,摔过东西,偷骂过人,也趁谢慎行睡着的时候掐过他,把人掐醒了自己再装睡。明面上、背地里都没少找过茬。
谢慎行看在眼里,却没制止他的那些小动作,他今非昔比,早不是从前那个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的落魄少年了,梁楚的报复对他来说是情趣,毕竟被他关在这里,剪去了爪牙,心有不忿也是应该的,他不该跟他一般见识。
后来是梁楚自己听说,他以前摔过的两件茶杯花瓶,都是老时候传下来的宝贝,值钱得很,就这么给摔了,太朱门酒肉臭了。荆家有钱有势,也不曾有过这样挥金如土的时候,梁楚心里嘀咕真的假的啊,骗人的吧,要是真的那得败了多少钱出去啊?
这姓谢的是不是秀逗了,他又不识货,给个大铁盆也一样摔的,铁的摔不坏,还能重复使用。看着挺有头脑,怎么还没有他聪明。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都当真的听了,梁楚偷摸地藏起来两个小茶杯,又一个大花瓶,寻思要是有朝一日越狱成功,也能换点跑路费什么的。他不能再回荆家,荆家护不住他了。
然而东西不摔了,荆可这张纨绔子弟的人设还不能崩,于是梁楚另外想了个办法,硬的不行来冷的,他表示自己很不满谢慎行无动于衷的态度,毕竟他摔东西就是摔给谢慎行看的,你不看那岂不是太不给面子、太不把他放眼里。所以不摔了,改把谢慎行当作一团空气,不闻不问装看不见,谢慎行跟他说话,他扭着头一个字儿不肯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