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细看,阿令瞳孔微缩!
男人正从笼子里抓出一只小猫,猛地掼到地上!那猫儿还是只奶猫,被这样粗暴的对待,已经奄奄一息,在地上不住抽搐,男人却还不放过,一脚踩了上去,狠狠碾压!
阿令心中怒火升腾,借着堆叠的笼子从室顶踏步而下,身姿轻盈灵动的像是拂柳春风里卷过的一片花瓣。
男人正沉醉于虐杀的快感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浓重的怒意。
对付这样的人,阿令根本不屑动手,只摸出最后一颗石子,猛地弹射向他的脑袋——男人轻轻晃了一晃,轰然倒地。
阿令几步上前,踢开男人,蹲下身查看地上停止抽搐的猫儿,迟了,她还是迟了,小奶猫已经停止了呼吸。
她心里一阵泛着酸意的绞痛,咬牙起身开始寻找小桃。
这里关押着许多宠物猫,也许它们也曾毛色靓丽光鲜,如今却脏污孱弱得如同被踢下阴沟的野猫。
阿令一颗心高高提起,坚信小桃机灵聪慧福星高照,定不会遭遇不测,她边找边呼喊着小桃的名字,回应她的却只有高高低低的孱弱猫声。
阿令心中愈发着急,手中的动作却依旧温柔,只怕伤到了笼中趴伏着的猫儿。
突然,最角落的一个笼子里发出了嗬哧嗬哧的声响,阿令快步上前,只见笼中关着一只灰黑色毛发粘连的长毛猫,身形略有几分眼熟。她心中一跳,是小桃!
阿令赶忙打开笼子,将小桃轻柔地抱了出来,低声唤道:“小桃?小桃?我来救你了,你醒醒。”
小桃努力地睁开眼睛,使劲抬起眼皮看向阿令,气若游丝地说道:“那个……混蛋,竟然敢用,用开水烫我……”还好她机灵装死,不然早就一命呜呼。
阿令心中一紧,温柔安抚道:“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小桃又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猫睫黏连成一片,她似乎很是痛苦,身形突然一阵抽搐,变成半透明的模样:“阿令,我要不行了……”
阿令额角沁出一粒粒汗珠,手心发冷,温声一遍又一遍地安抚道:“别怕,我带你回家,回家就好了,大家都在等着你,乔松也在等着你呢,你坚持下去,不然乔松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谁!谁敢……敢抢我乔松!”小桃蓦地又有了些生气,只是还是脱离了猫形,变作原来的模样。
阿令打横抱住小桃,踏着地上男人的身体离开了地下室,她打电话给谢勋,让他赶快过来此处疏散救治其他的猫咪,便争分夺秒地跑去醉汉们停在门口的越野车,大概是醉的厉害,车上还插着钥匙,阿令打开车门,将小桃轻轻放在车座上系好安全带,她活动了一下筋骨,在驾驶座上坐下,闭目快速回忆出租车老司机的驾驶手法,倏而睁开眼睛,启动发动机,踏下离合器踏板,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握紧手刹车,加大油门,稳稳驶动。
此时已是夜里九点,从此处到市区公主殿车程需要耗时将近四个小时,阿令狠下心,猛踩油门,车速极速飙升!
快点!再快点!
一开始手法还略有生疏,可不过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大致掌握了开车的技巧,动作越发流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小桃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绕到环山公路时,一路畅通无阻,倒是没有再出现野猪,阿令心里舒了口气,加大马力快速驶过这段事故高发路段,终于来到了市区。市区内交通管制严格,不允许高速飙车,她降下车速,一路缓慢前行。
到达博物馆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四十五分,夷光他们正等在门口,阿令赶忙抱下身形逐渐透明的小桃迎了过去。
“我设了禁制,不会让人瞧见,你快进来。”夷光接过小桃,急匆匆地往公主殿赶。
一人三喵赶紧跟上。
及至公主殿,夷光将小桃放于殿内的阵法处,快速崔持法力,将小桃笼与一团温暖的橘色光团中。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柔美的脸部线条往下滑,夷光眉间紧蹙,双唇紧抿,脸色十分难看。
半晌,他狠狠一咬牙,收了术法,颓丧地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阿令急忙上前扶他起来。
夷光一脸阴沉地说道:“小桃不久之前才经历过魂飞魄散的威胁,这魂魄还没固好,如今又遭此劫难,命也!”
阿令心里发沉,只觉得眼前发黑。
青杏大哭出声,扑到小桃身边,声嘶力竭地唤道:“是我的错!我的错!小桃你醒醒!醒醒啊!”
王嬷嬷两眼一番,晕了过去,李公公赶忙扶住她。
小桃的身形逐渐模糊,像是一团朦胧的雾气一般,似乎随时都会随着轻柔的夜风消散。
殿内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戚,青杏手忙脚乱几近癫狂地用尾巴笼着那丝丝雾气,想要将小桃的腿拼回去。
这时,殿外飘进一抹幽魂,是老太妃。
她飘至小桃身边,俯下身,探手触摸她苍白的面颊,眼神柔软得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阿令从未见过她,眉心微微隆起,眼里有着防备。
夷光见她来,讥诮一笑:“哟,稀客。”
老太妃拂袖掩唇一笑,眉眼冶丽妖娆:“瞧你小气的,不就占了点佛玉福分,也能让你惦记到现在。”
夷光一声嗤笑:“也亏得小桃好心,否则你哪里能滞留人间这般久!她也是个蠢的,本就福分微薄,还教你分了些去!”
老太妃凤眸微垂,眼睫带出一片柳叶般的流逸弧度,她施施然在小桃身边坐下,一双玉白的手温柔地摩挲过小桃的眉眼,半晌,她抬眼看向夷光,雍雅一笑:“那便还给她吧。”
夷光一愣,旋即喜道:“是了!只要抽出你身上的福分渡给小桃,她便有了生机。”
像是怕老太妃反悔一般,夷光大手一划,阵法已成,五芒星阵眼里,老太妃正轻柔地抱起小桃搁在自己的怀里,她似乎在哼着歌儿,带着江南那一带的软腻缠绵。
可在阵法运转之时,她却突然抬眸看向阿令,线条优美的红唇轻启,带着笑弧度:“是比我美上三分,若我再年轻一些,却也不一定会输给你。”她悠悠叹了口气,“虽说陷入执着似乎不甚洒脱,可我这漫长一生也就只余这么个念想了,此番将福气归还于小桃这丫头,我便也如这世上无数尘埃一般烟消云散,你有灵体,便帮我一帮吧。”
阿令蹙眉,正想要开口询问,眼前却布上了朦胧的雾气,一阵恍惚过后,她只觉得身体一轻,不省人事。
再次醒过来时,阿令瞪着漫天星光冷得打了个哆嗦。她站起身,却发现身上穿着布料简单的浅粉色襦裙,瞧这样式,约莫是个宫女的服装,她摸索了一下袖袋,果然摸出一块牌子来——
“木秀?”她这是穿到别人的身上去了?
阿令抿了抿唇,无语地抬眼看向星空。
夜深露重,宫闱重重,这个小宫女不睡觉来这里采风对月作诗么?
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突然,不远处的假山有了些动静,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那怪石嶙峋中信步走了出来。
阿令刚想躲开,身体却不受她的控制!
木秀双颊生晕地迎向男子,娇柔唤道:“表哥。”
男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月光镀在他清俊的脸庞上,就如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少女不过碧玉年华,生的霞姿月韵,月色下端秀不足却分外妖娆,惹人垂怜,他抬手似乎想要覆上少女娇美的脸庞,然而及至半途,却又收回了手,似是不敢唐突佳人。
“表妹。”他温柔一笑。
木秀心中思念,开口时却软绵绵里带着埋怨:“表哥,你怎么才来看我!那沈家族长实在太过脸厚!我才不想做那老皇帝的妃子,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出去?”
沈家乃江南富豪,占有万贯家财,钱银已经不能满足族长的贪欲,遂从族里挑选出这么一个千年罕见的尤物送入宫中,妄图占据龙榻,凭女色获得皇家殊荣。沈木秀自小长于乡野,是江南沈家极为偏支的一脉,幼时未承巨富沈家的庇佑,可将要长成时,却被逼着还族里的情,要将她送入宫中,取悦龙榻。
老父老母唯有沈木秀一个女儿,无论如何也不肯卖女求荣,更何况沈木秀还有婚约在身,那郎君是沈母手帕交的孩子,斯文儒雅,十五中解元,十九中会员,书院老师大赞其有状元之才,沈母早已将他当作半子,只待沈木秀及笄便将她嫁与他,结两姓之好。岂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自家娇女教豺狼看上用以兑换荣华富贵,二老哀哀祈求族长,未果,双双病倒于榻上,家中一贫如洗,哪里来的医药钱,此时族长以医治其父母为条件,逼沈木秀走上了宫闱之路。
在沈家大房学习女工礼仪时,她再忙也要抽空去安康居照顾一双病倒的父母,沈风便是那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有一日她被教养嬷嬷拖得晚了,匆匆赶去安康居时,却发现有一个男子已经候在她父母身侧,喂药看顾,细致温柔。男子见她来了,一语不发,只微微点头,微笑示意,便起身离开。两次三番皆是如此,后来,木秀忍不住问他是何人,男子温柔一笑,说道:“我是沈风。”
木秀其实并未见识过几个青年才俊,她先前有个未婚夫,满口策赋经义,子曰子曰,旁人眼里他是温润才子,于她眼中他也不过就是个卖弄文采的迂腐文人,况且这文人还相貌不佳,顶多算是清秀,哪里有翩翩才子的魅力。可沈风不一样,他是沈家大房的庶长子,有着芝兰玉树一般的好皮相,谈吐谦和温雅,让人心生舒坦,想要亲近,当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美誉。
于是一来二去,两人情愫暗生,不过沈木秀内里是个保守的女子,沈风也有君子风范,二人皆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身体上的接触。
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她十六岁生辰那天,被沈族长送入宫中,做了皇帝身边的宫女。
那晚,木秀哭着求沈风与她私奔,沈风却说“奔则为妾,聘为妻”,不肯委屈了她,只让她先进宫中,他在外头为她铺路,助她出宫。
可如今三月已过,她还是被困囿于宫廷深深之中,木秀心中不免有些动摇。
沈风歉疚一笑,温言道:“抱歉,是我能力不够,让你久等了。”
木秀不好意思地摆手连声说道:“不不不,是我又任性了,这宫里护卫重重,表哥你能来一趟已经十分不容易了,我不该那样与你说话。”
沈风一双水样温柔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藏满了缱绻爱意:“你这三个月来可有见过皇上?”
木秀摇摇头,略有些得意地说道:“那老皇帝荒淫无度,同批进宫伺候他的宫女里只有我一人还是完璧之身,表哥,我为了你可是使了苦功夫的,潜心研究了一番老皇帝的生活起居,才得以巧妙避开他。”
沈风心疼得蹙了眉,眼中满是怜爱:“辛苦你了,”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小布包来,递与木秀,“这是助你逃脱的关键,里面有两颗药丸,一颗你要自己服下,另一颗伺机放入皇上沐浴的香汤中。”
木秀皱着鼻子嘟囔道:“那老皇帝谨小慎微,如果不做随侍宫女,是无法进入他沐浴之所的……”
沈风叹了口气说道:“我急着将你从这里解救出来,你不是想回江南吗?此法一成,我们便可隐居山林,做一对闲散仙侣。”
木秀憧憬于那样的生活,她小心翼翼地将布包藏进袖袋里,双眼亮亮地看向沈风,小脸儿红扑扑地说道:“表哥,等我!”
阿令被原主排斥出身子,此时正飘在半空中闲闲看戏,耳边还有旁白描述前因后果,就差拿包瓜子嗑起来。
这沈木秀不就是年轻时的老太妃么?只是瞧着还十分青涩。
凭她多年看话本练出的火眼金睛,这个沈风可不是个多情种。
哎,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她这感叹还没抒完,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
水汽缭绕的宫廷玉池内,木秀正规规矩矩地伺候老皇帝沐浴,她将黛眉描粗,唇色涂紫,肤色抹黑,嘴角上还点了颗大黑痣,虽不至于丑陋,可也算不上好看了,唯独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犹如明珠蒙尘般缀在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上。
可这浴池中水汽浓重,朦朦胧胧间,便是只癞蛤\\蟆也能看作是天宫婵娟。老皇帝色心大起,手脚开始不规矩起来,木秀咬牙隐忍,伺机将沈风给的药丸扔进池中,正要吞下另一颗时,一同伺候沐浴的另一位宫女婷婷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
婷婷自恃美貌,向来与木秀不对付,一直防着她得了老皇帝的宠爱,今儿听说是木秀伺候老皇帝沐浴,火急火燎地使了钱银,也跟着进了浴池里来。
果不其然,那个商女平日里自命清高,现下不也打算使那龌龊伎俩承欢龙榻!
婷婷是骠骑将军之女,自小便会些武艺,她使巧劲挤开木秀,顺道顺走了木秀手中的另一颗药丸,示威般地在木秀眼前一晃,吞入腹中。
阿令有些无语,这婷婷敢随便吃从敌人那里拿过来的药丸?也是要亡。
木秀也被婷婷的动作吓了一跳,冷汗自额头冒出,她正心思慌乱时,婷婷那边却传来入水的清响,木秀瞠目结舌地看着婷婷脱下全身的衣物软瘫在皇帝身边,眼神朦胧,神志明显不甚清明,只微张着檀口一个劲儿地蹭着皇帝。
浴池内水汽蒸腾,木秀突然也觉得身子发热,脚步发软,有种想要拥抱老皇帝的渴望从她心底升腾起来,她虽然单纯却不是个傻的,当下眼神一厉,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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