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候的宋书沉迷绘画,那时候她以为,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就是没有颜料画纸,没有能够绘画的地。
而在生育了孩子,有了心尖上的宝贝以后。
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不是不能够画画,而是……
失去她。
宋书神情恍惚地看着在床上注射着药剂的年轻孩子,她的病服上有些明显的污渍,是刚才因为身体排斥反应而呕吐出的污物。
手腕瘦得像根竹竿,皮肤白得吓人。
她红着眼,一言不发,心口一阵一阵地疼。
宋晚晚闭着眼,脸色惨白,漂亮的五官因为体重骤减而显得更加立体精致。
她像个雕塑,死气沉沉地僵硬在床上。
沈柯走进,带着饭盒。
他眼眶里有着湿意,看着床上的女孩。
然后蹲下身子,摸着宋书的膝盖,温声细语:“来,听话,吃点东西。”
宋书没有动,她红着眼,看他。
“阿柯,怎么办?”她喃喃自语。
“……怎么办?”她的眼泪掉下来了。
“我该怎么办?”
她几乎崩溃,满心悲痛。
“我的……晚晚……”
*
治愈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宋晚晚睁开眼时,眸子里的亮色仿若烛光,幽幽暗暗,沉默单薄。
她抬眼看向宋书,牵起一丝笑模样,“妈咪,你怎么哭了呀?”她软声说着,手指搭在她的手心。
宋书眼中有着水意,她安静地看着她,没有笑。
好久,才缓声说:“我家宝贝晚晚要平安顺遂地度过这一生啊。”她答非所问,却知道女孩不会再问一句为什么了。
宋晚晚懵懵懂懂地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会的会的,我还要做姐姐呢。”
她仿佛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也是,记忆的丢失,让她像个傻孩子似的,总不能记清楚上一秒发生了什么。
所以……宋书甚至有些庆幸她能够这样一直懵懂下去。
不要知道,将要面对她的是什么。
这个容颜美艳,看上去依旧年轻的女人眼中含泪抱住了她最心爱的宝贝,默不作声地将下巴靠在她的肩窝,然后,掉了泪。
……我的,晚晚啊。
*
周明川身着实验室常用白色大褂,沉着在实验台前调配着药剂。
加尔文饶有兴致地探身看他操作。
苍白精致的男人眼睫黑长,在地下室高达几百瓦的白炽灯下显得更加纤细。
他道:“你要完成了吗?”难得的温和口吻。
周明川却知道这是出于怎样目的才有的温和口吻,他凝神看他一眼,轻微地点了点头,“嗯,差不多了。”
近乎一个月,他每天都泡在地下实验室里,针对凯文的残余腺体做出最好的药剂。期间有过失败,也有过进展。
他本可以早早做完,但是……
周明川眼神微动,旋即漠然地扬扬唇:“明天应该就可以了。”
他一字不提自己知道的事,也不问他宋晚晚的近况。
加尔文却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他有些诧然地问他:“你不问问什么事吗?”
他补充说:“比如你的女朋友,那个Beta?”
男人眼神镇定,望他一眼:“你愿意说就说吧。”
加尔文耸了耸肩,脸上是很随便的表情:“哦,那我说了啊。”
这个男人言语间有着慢慢溢出的恶意,像是想要看看他的表现会不会如他想的那样,惊慌失措。
“宋晚晚啊,可能活不了太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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