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半的可能性会答应她无理的要求,毕竟热乎着的感情有眼看,但以后他每次看见其貌不扬的宫妃会怎么想?觉得这是和贵妃的爱情证明?
初看美滋滋,渐渐看怨生烦,烦她求了一堆丑比进宫,厌她善妒。
吃醋最忌吃得留下长时间的痕迹,再甜蜜也变成吃相难看。
最后倒是赵湛先憋不住了:“选秀的时候,你怎么想?”
问得没头没脑,前一刻还在说晚膳要不要加她爱吃的珍珠鸽。生硬得颜欢欢瞟他一眼:“我……没什么想法啊?”
赵湛,就很气。
“你……对这回选什么样的女子进宫,没什么想法吗?”
“皇上,你们喜欢就好呀,我就是去凑个热闹,”颜欢欢想了想,坦诚补上一句:“当然,到时候如果看见了特别不合眼缘的,皇上帮我筛走就最好了。”
听到后一句,赵湛脸色才稍霁一一虽然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并没有什么分别。
“你不喜欢什么样的?”
既然皇上都问了,颜欢欢就不惺惺作态下去了,娇气地哼了哼:“皇上喜欢的我都不喜欢。”话音刚落,习惯性的观察他反应,再考虑要不要转个话风。
出乎她意料地,皇上的唇角居然微微上扬,闷不吭声的有点乐。
……你乐个啥啊大兄弟?
赵湛声音浸润着沉沉的笑意:“是么。”
“嗯。”
“朕喜欢你。”
真不消停。
颜欢欢将头埋进他怀里,浅浅的叹了口气,人心软了,就容易吐露实话,伴随着这声叹息,她难得地语带幽怨:“以后有更钟爱的女人,皇上也要对我这般好。”
“不会。”
“……”
你……
“不会有更钟爱的女人,”赵湛沉吟,倏地很煞风景地想起最近沉迷小倌的好友:“男人也不会。”
下一句将所有温情变调,颜欢欢来不及感动已失笑。
就当是真的吧,听着都高兴,能让自己高兴的事,多一件是一件,不妨在当下笑得开心。
赵湛尤爱看她笑,笑得坦荡荡的,理应是很不优雅的笑,出现在她脸庞上,却有种恣意妄为的娇态。始终是女人,娇得不识民间疾苦,超乎现实的,和她在一起,会全然忘记油盐酱醋家国大事,只想溺死在温柔乡里。
这种美丽固然是要花大把金钱和权势维持的,吃食仔细就不说了,衣裳料子都要最顶级的绸缎,稍为次些,都怕磨破她嫩得吹弹可破的皮肤。而且这目中无人的气焰,背后必有权势滔天的人宠溺纵容,少了一分,都不是现在的她。他听说过她并不温驯乖巧的传闻,反而更高兴她只对自己温柔。
昂贵,不好养,而且对外人坏脾气的小东西。
教他想捧在手心,倾尽全力去维持她的娇艳气派。
选秀的事,他已有决定。
只是她没问,他也省得让她烦心一一他得承认,他是藏了些想让她主动来问的心思,可是,并不多,只是一点点,在去长乐宫的路上,一闪而过的想法。
“皇上,其实你不用顾虑我,选秀选的是你的后妃。”
这话赵湛不爱听,板起脸来不作声……当然,和平时并无二致。
颜欢欢徐徐道:“我相信皇上不会为了她们欺负我。”
这句还像句人话。
赵湛嗯一声:“你是贵妃,谁敢欺负你?规矩上就说不过去。”
“我欺负她们,万一她们还手了,不就是欺负我吗?”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她又笑得眯起眼来,宝光流转的美目像一束耀眼的光一一即使只是一双眼睛,也藏住了他最爱的灵魂,想抓住那束光,留在身边。不然,他的孤城便隐没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赵湛哑然失笑:“好,朕不准她们欺负你。”
说定了啊。
颜欢欢不爱跟他提选秀的事,太后却极爱一提再提,而徐皇后,是职责所在,不得不提,在其位谋其事,注定潇洒不了。
赵湛被二人烦得头都大了,除了长乐宫,就是沉迷书房。
太后说来说去也是那番话:“后宫空虚,多招点新人进来,哀家喜欢宫里热热闹闹的,”现在她能管的人太少,管教小宫女怪没意思的:“皇上也要为皇嗣着想,雨露均沾了。”
你喜欢?
那什么时候轮到他喜欢。
他越听越没意思,对徐皇后倒是耐心得多,皇后正经八儿该管这事的,态度公事公办,颇得他心。清白女子和官家女通过初选,体态检查,能让统治者看见的,也有百人以上,五人一列,从中挑选,走马看花都比这细致,要在穿着一式一样的秀女中脱颖而出,非得有过人的美貌或是才艺不可。
更实际的,就是拼爹了。
出身优越的,不需要费心思卖弄自己,早就定好了去向,像大理寺卿之女刘氏,就是必然进宫的其中一位。
对这些人,徐皇后便要与皇上商量好位份。
“其父是正三品的官,初封不好太高,封为美人便是。”
徐皇后意外:“听说刘家姑娘颇为貌美……”
她话没说完,就对上了皇帝平静得略感意外的神色,像是不解她为何会说出这么蠢的话,倒不生气。於是她将话收回来:“是该给的,可要定下封号?”
“不必。”
见他冷淡,徐皇后却怀念了起来:“皇上与臣妾刚成婚时,也是这般不近女色。”
“嗯。”
论终结话题,赵湛可以说是大晋里的翘楚了。徐皇后聊不下去了,只能将话题拐回正事上去。
千等万等,终於等来了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