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六郎休沐,国子监蒙学也没课。
萧六郎因夜里睡得晚,早上晚醒了片刻,小净空已经起了,去后院洗漱顺便给亲亲浇水。
萧六郎穿戴整齐来到后院时,意外地发现院子里杵着两个侯——宣平侯与定安侯。
宣平侯是来收小净空为徒的,他想过了,只要他收了他做徒弟,就能光明正大地打入胡同内部,届时,查探萧六郎的身世、讨好儿媳妇儿都不成问题。
可是巧了,定安侯也是来收小净空为徒的。
事实上他昨晚就没走,因为吓晕了,因祸得福在碧水胡同住了一宿。
起床后他已经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种了,和宣平侯没有半毛钱关系,宣平侯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仅仅是因为看上了那个小和尚,想收对方为徒。
若在以往,顾侯爷定是不敢与宣平侯争抢的,可这关系到他能不能在碧水胡同住下来。
没错,他想过了,姚氏怀了身孕,情况特殊,她实在不愿回侯府他就陪她暂且住下。
一切等孩子出生了再另做打算。
为了老婆孩子热炕头,顾侯爷拼了!
就算你是一品武侯,身份压了我好几头,我也不能退缩!
宣平侯双手揣在袖子里,天气如此炎热他也揣得住,着实令人佩服,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既如此,那就公平竞争,看谁有本事。小和尚,你觉得怎么样?”
小净空认真地想了想:“好呀好呀!”
他拿来两个小牌牌,唰唰唰地写了几个字,随后搬来一个小板凳,萌萌哒地坐在板凳上,开始自己的旁观。
顾侯爷冷哼一声,问道:“不知宣平侯要与我比什么?”
宣平侯挑眉:“脸。”
差点噎死的顾侯爷:“……!!”
这么无耻可还行?
小净空举起右手的小牌牌:“萧侯爷胜!”
明显坏姐夫的爹爹就比娇娇的爹爹长得好看。
但娇娇最好看,不接受反驳!
顾侯爷还没反应过来就开始了,然后他还输了,上哪儿说理去?
他咬了咬牙,亮出杀招:“比背诗!”
宣平侯:“……”
艹!
这么无情!
顾侯爷的字画虽不尽人意,可肚子里的墨水还是比宣平侯多那么一丢丢的。
小净空考了五首诗,顾侯爷背出了两首,宣平侯一句也背不出来。
小净空举起左手的牌牌:“顾侯爷胜!”
不过接下来顾侯爷就没这么幸运了,宣平侯此人除了学问不精,其余本事不是盖的,顾侯爷被碾压得甚惨。
就连比武这一项,明明宣平侯还受了腰伤,打起顾侯爷来依旧落花流水的。
顾侯爷输得不要不要的!
一个时辰后,雄心壮志的顾侯爷终于被玩坏了,将自己摆成大字,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生无可恋地瘫在了台阶上。
“好棒好棒!”小净空坐在小板凳上,挺直小脊背,呱唧呱唧地拍小手。
宣平侯唇角一勾,得意地说道:“好了,本侯赢了,你可以拜本侯为师了。”
小净空歪了歪小脑袋,认真地说道:“可是,我已经有师父啦!我不能再拜你为师!好徒不侍二师!”
不是好女不侍二夫么?
宣平侯皱起英俊的眉头,开始怀疑人生。
因为他学问不好,所以也可能是他记错了,原话确实是好徒不侍二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小崽子又耍他!
宣平侯咬牙:“你既不能拜师,方才那么激动做什么?”
小净空摊摊手,无辜地说道:“我只说看你们比试啊,我又没说比完了要拜师,是你们自己说的,我可没答应啊!”
宣平侯牙疼!
臭小和尚,忒欠了!
宣平侯也不能总在一个地方栽跟头,小和尚想和他斗,再过五百年吧!
他冷哼一声,威武霸气地说道:“本侯不管,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常璟!”
常璟咻的闪身而入,将小净空抓起来扛在肩上。
小净空的小胳膊小腿儿一阵扑腾:“哎呀你们干什么!”
宣平侯潇洒地掸了掸宽袖:“带走!”
去拜祖师爷!
“哎呀呀不要不要我不要!”
某小和尚一阵叽里呱啦呱啦叽,却仍是被某坏猴猴无情地抓走了!
今日清和书院有课,顾琰并不知家里发生的事,刘全来把顾小顺接去鲁师父与南湘那边学艺了,他没去。
他又偷懒了。
一方面是他没太大的兴趣与志向,另一方面也确实是他的身体比寻常人差,炎炎夏日坐在马车里,闷得他受不住。
他优哉游哉往回走,没走几步,一个上了年纪却精神矍铄、宝刀未老的老者迎面走了过来。
“这么巧啊。”老者笑着说道。
“唔,是好巧。”顾琰知道他是谁,他爷爷顾潮嘛。
第一次来书院外看他就被他认出来了。
他离开京城时才四岁,之后又有十一年未见,老侯爷以为他不记得他了。
事实上顾琰也确实不记得了,可老侯爷这张脸太有代表性了,他们祖孙三代都长得很像。
再者,他发现只要老侯爷靠近他,他的暗卫就会避得远远的。
顾琰念书或许不行,可却是个实打实的小人精。
老侯爷想看孙子,又放不下面子,只得与顾琰来了几次“偶遇”。
他以为顾琰没认出他。
“今天也不去学艺啊?”老侯爷问。
“天热。”顾琰说,“你又来看你孙子?”
老侯爷讪讪道:“啊,是啊。”
顾琰明知故问道:“那你看到他了吗?”
老侯爷看着顾琰,干笑一声:“看到了。”
“哦。”顾琰挑眉,“那今天还要不要去吃凉粉?”
老侯爷先是一愣,随即赶忙点头:“要,要!”
二人早先吃过一次凉粉,顾琰发现老侯爷很喜欢,顾琰对这个祖父的印象并不算太坏。
印象中,祖父待他不错,待他娘也不错,他和他娘搬去庄子时,祖父还送了他两个暗卫。
他好几次半夜发病,所有人都睡着了,如果不是暗卫及时察觉出异常,他可能早就死了。
放了薄荷的凉粉吃完,顾琰一身清爽,餍足地摸了摸肚子,说道:“上次你请了我,这顿我请你!礼尚往来!”
老侯爷道:“不必了。”
顾琰大手一挥:“没事,我虽没多少银子,可每天给人打短工,也能挣点零花钱,一顿凉粉还是请得起的。”
老侯爷闻言眉心就是一蹙,他的嫡孙居然沦落到给人打短工挣钱的地步了?
顾崇那个混账怎么当爹的!
都不给儿子月钱的吗?!
“你爹呢?”老侯爷问。
顾琰叹息道:“我爹啊,他每天都逼着我搬回去,我不愿意,他就断了我的月钱。我和你提过的,我早产,身体羸弱,罹患心疾,我姐姐为了养我真是好辛苦的。”
难道那丫头是为了自己亲弟弟才去做医女的?
倒是自己错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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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