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姑娘?”
他又叫了一声。
奈何顾娇压根儿不理人了。
男子往旁侧让了一步,尽量不挡着顾娇的光线,顺便他也看了看顾娇在干什么。
原来是在下棋。
说是棋其实有些牵强了,那不过是一块用旧木板歪歪斜斜画的棋盘,以石子为棋子,每一颗都不规则,黑子只是在石子上点了一滴墨汁而已。
男子嘴角抽了抽。
这么穷的吗?
不是说住在碧水胡同?那可是在国子监附近,房价很高的。
况且他见过那小和尚的东西,随便一个都能卖出天价,日子真过不下去了就把小和尚的东西拿去卖嘛!
何必沿街乞讨呢?
话说回来,穷成这样,这丫头会下棋吗?
男子只是抱着若是你不会下我可以勉强指点你一二的心态往棋盘上扫了一眼。
第一眼没太大感觉,只隐约有些不舒服。
他又扫了一眼,第三眼,第四眼。
他的神色顿住了。
不会吧?是不是他看错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在昭国的大街上……确切地说,是在一个小乞丐、小丫头的手里看到这个棋局?
世人皆知六国棋圣孟老先生一生创下棋局无数,其中以八大局最为著名,能破解者寥寥无几,尤其乾坤二局,据说最近昭国的太子妃破解了坤局,成为六国之中破解八大局最多的人。
但没人知道,孟老先生其实还有一套棋局——生死六局!
这才是真真正正无人可破解的禁局。
之所以是禁局,乃是因为生死六局杀气太重,往往棋局还没破解,棋手先疯了。
他侥幸见过生死六局的第一个棋局,在逼疯自己前他选择了放弃,不料时隔数年,他竟然能够再次见到它。
怎么这丫头一点事没有?
瞧她的样子轻松得很,她难道没被棋局的杀气所影响吗?
“你……”男子将目光从棋局上移开。
顾娇指了指面前的破碗。
男子愣了一下,似乎会意了,从怀中掏出两个金元宝放进去。
顾娇这下总算是理人了:“有事?”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银子能使人开口啊。
男子无语地拍了拍折扇,说道:“这盘棋……你感觉如何?”
“嗯,挺有意思。”顾娇说。
有……意思?就这?
“你难道不觉得很难……”
受?
“唔,是有点难。”这一点顾娇承认。
男子都迷了,我是问你难吗?后面还有个受啊!
这丫头是什么怪胎,怎么能把杀气这种重的棋局讲得如此云淡风轻?
不对,他该好奇的难道不是这丫头的棋局是从哪里学来的吗?
生死六局可不像八大局早在六国之内广泛流传,它们已被燕国皇室禁止,寻常人根本就没见过它们。
一会儿是燕国皇室的黑火珠,一会儿是孟老先生的生死六局,这丫头到底和燕国什么关系?
“娃娃!”
老乞丐捧着银子从胡同里出来了。
男子暂时不想与人多做接触,以免留下不该留下的信息,他转身回了茶楼。
老乞丐来到顾娇面前,蹲下来,把手里的一捧白花花的银子往顾娇面前一递,笑呵呵地道:“娃娃你看,我赢的!”
然后他一低头,看见了脚边的破碗,碗里居然躺着两个金光闪闪的金元宝!
除这对金元宝外,还有不少铜板和碎银子。
老乞丐瞠目结舌:“这这这……这些是哪里来的?”
顾娇想了想,云淡风轻地说道:“唔,路人给的吧。”
老乞丐看看一碗金银铜板,再看看手里几个稀稀拉拉的银锭子,忽然感觉银锭子不香了!
他累死累活和一群白痴下棋,结果还没娃娃在这儿蹲一会儿挣的多!
顾娇张了张嘴,想问他下棋吗?
老乞丐痛心疾首地抬起手来:“你先别和我说话,我需要冷静一下!”
太扎心了!
“好叭。”
顾娇继续蹲在路边,拿棋子画圈圈。
忽然,一辆十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帘子被掀开,一阵香风袭来,顾娇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一个身着嫩粉色宫装的女官自马车上走了下来,她拿帕子掩了掩鼻子,在距离老乞丐三步之距的地方停住,便再也不上前了。
她没去看蹲在地上的顾娇,只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坐在路边的老乞丐,说道:“阁下,我家主子有请,劳驾阁下随我去一趟清风楼。”
“不去。”老乞丐想也不想地拒绝。
女官道:“听说阁下被清欢棋社赶出来了,自此都不能去清欢棋社下棋了,我家主子听到这个消息很为阁下惋惜。”
顾娇这才看了老乞丐一眼,老头儿被棋社赶出来了?难怪换了一家棋社。
老乞丐叉腰道:“不是他们把我赶出来了!是老头子我决定再也不去那种垃圾棋社了!让我假输?有这么为难人的吗!”
这不是大话,是真话,他真不知道怎么去输给一群菜鸡啊!
女官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的神色崩裂:“我家主子诚心邀请阁下对弈,请阁下随我去换身衣裳,到清风楼觐见我家主子吧。”
老乞丐呵呵道:“见你家主子还得换衣裳,你家主子谁啊?皇帝还是皇后啊?”
女官正色道:“我家主子的身份不便透露,不过,绝对是阁下意想不到的尊贵身份。有我家主子的庇佑,今后京城的棋社再也没人敢将阁下赶出来。”
“不去!”老乞丐依旧是不假思索地拒绝。
女官的面上带了一丝不耐:“阁下不妨考虑一下。”
老乞丐摆手:“说了不去就不去,你烦不烦?打搅我和娃娃下棋了!走走走!”
女官被轰走,她冷冷地蹙了蹙眉,看了眼蹲在地上研究棋盘的顾娇,眸光一动。
是她?
女官去清风楼的一间厢房复命:“启禀太子妃,他不肯来。”
“为何不肯来?”太子妃疑惑。
那个老乞丐是太子妃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定向对方发出邀请,起先没太在意他,可他一次次地赢了茂山居士,让太子妃想不留意都不行。
女官恭敬道:“他要陪一个人下棋。”
“谁?”太子妃放下手中的茶盏,问。
女官答道:“定安侯府的千金,在乡下长大的那一个。”
太子妃曾亲眼见到过顾娇和老乞丐下棋,当时她没在意,眼下却不由地有些好奇,她是怎么认识那个老乞丐的?
女官想了想,道:“听说,那个老乞丐从前就在柳絮街上摆棋局,只是别人都当他是疯子,没人去和他下棋,可能顾小姐碰巧去了,一来二往的就认识了。抛头露面蹲在路边和一个乞丐下棋,也只有乡下来的粗鄙丫头才干得出这种辱没身份的事。亏她是定安侯府的千金,也是新科状元的妻子,竟半点不在乎家人的颜面。”
太子妃是讲颜面的,她绝不会自降身份当街与一个乞丐来往。
“算了,不来也罢。”太子妃并没有太看得起他,“孟老先生那边有消息了吗?”
女官道:“燕国暂时还没来消息,梁国、陈国、赵国那边……”
太子妃打断她的话,清高地说道:“我要的是燕国的消息,我需要的是孟老先生的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