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整齐地等在了新府邸的门口。
他很激动。
因为要见到庄太后了。
要知道,以他的官职上朝都不多,更别提见权倾朝野的太后了。
他哪里知道自己不仅见过,还冷嘲热讽过。
他激动的第二个原因便是终于要见到这座府邸的神秘主人。
这座府邸是以公主府的规格建造的,起先他以为是为庄月兮所建,后面又以为是为从边塞归来的宁安公主所建。
可庄家人被流放了,宁安公主是假的,所以到底这座府邸的主人是谁呢?
总不会是那个小小余孽皇甫贤吧?
不对,建造初期可没听说皇甫贤回京的动静。
“到底是谁呢?”
顾侯爷好奇得心里如同有只猫爪在挠。
“侯爷侯爷!”黄忠奔过来,“太后的仪仗过来了!”
“准备迎驾!”顾侯爷正了正头顶的乌纱帽,又掸了掸宽袖,与诸位官员以及在场侍从一道虔诚地拱手福下身去。
太后的仪仗浩浩荡荡地停在了大气辉煌的府邸前。
顾侯爷大声道:“恭迎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跟着行礼:“恭迎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公公先下了马车,为庄太后挑开帘子。
庄太后携着一名身着青衣的少女下了马车。
顾侯爷的目光落在少女的青色裙裾上与白色绣花鞋上,心道这就是府邸的主人吗?
果然气度不凡,走起路来都比寻常女子英气尊贵。
“过来看看你的郡主府。”庄太后说。
“好。”少女应下。
顾侯爷眉心一蹙。
为毛这声音有点儿耳熟?
顾侯爷壮胆抬起头,看了那少女一眼,惊得当场愣在原地!
怎么是这个臭丫头!
他再看向太后——
下一秒,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不是吓的,是惊的。
这不是那丫头家里的老太太么?
在乡下他见过,那会儿他便觉着眼熟,只是他与太后没正儿八经地见过几次,没太敢认。
这搁谁也不能认吧!
太后怎么会……是一个乡下的吃货老太太呢?
他有没有对老太太……呃不,太后,说什么大不敬的话?
完了完了,太紧张了,完全记不起来了!
顾侯爷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丫头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把太后藏自己家里?还不给他吱个声?
告诉他一声会死吗!
一天天的就知道坑爹!
顾侯爷捂住心口,他感觉自己要得心疾了。
“这丫头是来克我……她是来要我命的……”
顾侯爷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死定了,他咬牙,视死如归地闭上眼。
谁料,庄太后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带着顾娇进府了。
顾侯爷:“……”
“喜欢吗?”
凉亭中,庄太后问顾娇。
“喜欢。”顾娇认真说道。
确实喜欢,有按照碧水胡同一比一建造的宅子,也有按照医馆一步一复刻的院子,除此外,亭台楼阁,水榭回廊,还有藏书阁、练功房以及骑马射箭的草场。
庄太后说道:“碧水胡同就快住不下了,找个日子搬过来。”
“我……”顾娇张了张嘴。
庄太后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问道:“怎么了?舍不得?”
顾娇捂了捂心口。
这个就是舍不得?
当初离开村子时,顾娇都没有这种感觉。
她好像……有一点点能感知到曾经无法感知的复杂情绪了。
庄太后将房契交到她的手上:“不着急,什么时候想搬了再搬。”
“好。”顾娇应下。
二人在府上转悠了一圈便乘坐马车回去。
车上,顾娇的心口忽然抽了一下。
她捂住心口,眉心一蹙。
庄太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顾娇指了指心口:“疼。”
庄太后古怪地问道:“你又没心疾,怎么会疼?”
顾娇沉思片刻,眸光一凝:“不是我,是阿琰。”
顾琰的心疾发作了。
发作得毫无预兆,夫子正在讲课,忽然底下的学生大叫,夫子抬眸一瞧,就见顾琰倒在了地上。
顾小顺立马冲上去,拿出他荷包里的药喂他服下。
顾琰的心疾已有半年不曾严重发作了,偶尔难受,吃下一颗立马见效。
但这次……似乎不怎么奏效了。
顾娇飞快地奔回碧水胡同。
姚氏已经哭晕了。
顾小顺从堂屋里奔出来:“姐!姐你可回来了!顾琰他——”
顾娇凝眸道:“他在哪儿?”
顾小顺忙道:“在你屋里!”
顾娇进了东屋。
顾琰的情况非常糟糕,他又出现了心脏骤停。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二人第一次在温泉山庄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随时可能救不过来。
顾娇从小药箱取出肾上腺素与生理盐水。
一针下去,两针下去,三针下去……
足足注射了四次,顾琰才重新恢复心跳。
他缓缓睁开眼,看见顾娇,他空洞暗淡的眼睛里瞬间好似有了光亮:“姐姐。”
他早被小净空带歪叫娇娇了,也只有虚弱到一定的程度才会发生回退行为。
顾娇摘下手套,摸了摸他额头:“我在。”
“你抱抱我。”他说。
顾娇将他轻轻地抱入怀中。
顾琰呼吸着她的气息,安心地闭上眼,虚弱地说:“你在,我就不怕了。我要走了,我走的时候,你陪着我,我想你送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