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下去的地步。
他的袖口高高挽起,露出晒成小麦色的肌肤,每一次用力地凿动,都能看到臂膀上紧实却并不过分夸张的肌理。
好不容易到了日暮时分,苦役结束,徭役们几乎累瘫了,顾承风也累得坐在石头上,汗流浃背地喘着气。
这样的日子从他进入燕国便开始了,不是在矿场就是在别的地方,总之没一天安生享受。
打仗时他经历过生死的苦,却没经历过眼下这种践踏尊严的苦。
他的双手早已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今日连茧子都被磨破,长出了疼痛的血泡。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从腰间解下一个破旧的水囊,仰头喝了一口掺着沙子的水。
“吃饭了!”
有官差厉喝。
累归累,饭还是要吃的,众人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踉踉跄跄地来到领饭的棚子。
顾承风这次没排在最后一个,他抢了第一,打了一碗还算浓稠的粥,拿到了两个大玉米面馒头。
随后他找了个没人的空地坐下,囫囵吞枣地吃了。
看天气,夜里要下雨。
正是这一缘故,今晚他们不必继续凿井,恐被掩埋在里头了。
吃过饭,所有人被押回大通铺,不得擅自出入。
天气闷热得厉害,大通铺满满当当地睡了二三十号人,犹如蒸笼一般,难闻的气味不断在房中发酵。
顾承风躺在最里头的木板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仿佛这样的气味他早习以为常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乌云黑压压地笼罩而来,天色一下子暗了。
不多时,天空开始电闪雷鸣。
顾承风明白,逃走的机会来了。
大通铺里最后一个人也睡着后,顾承风下了床,轻手轻脚地来到门边。
门从外头锁上了,撬开是不能的,他没有工具,只能用内力震开。
但又不能惊动巡逻的侍卫,他只能等,等下一次雷声的到来。
一道白炽的闪电晃过,地面上的蚂蚁都被照得清晰可见。
就是现在!
轰隆一声巨响,顾承风咔咔震断了铜锁。
他拉开房门走出去,将断裂的锁头用发丝缠绕了一下,装模作样地锁回去。
雷声渐止,大雨倾盆而下。
顾承风义无反顾地奔入大雨中,大雨能遮掩他的踪迹,也能隐蔽侍卫的气息,他需得比平日里更小心翼翼,以免撞上了还不自知,当场被抓了现行。
“哎呀,这雨怎么说下就下了?衣裳都淋湿了!”
“明日也不知能不能开工。”
“管它呢,反正又不要咱们凿井。”
顾承风躲在大树后,任由两名巡逻的侍卫打不远处匆忙而过。
二人走远了,他才继续往关卡处奔去。
关卡那里也有侍卫把守,他观察过了,这里是唯一的出入口,其余地方都有毒草与陷阱。
他在雨中等了一会儿,侍卫似有些困乏了,站着打起盹来。
顾承风悄无声息地自他面前一闪而过!
说不紧张是假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万幸并没被发现,他顺利地出了矿场。
随后,他顺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大雨漂泊,他衣衫湿透。
他一刻也不敢停下,唯恐那群人追上来。
不知跑了多久,跑得一双腿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他来到了一条僻静的官道上,他扶住路边的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这里只有一条官道,他一定是往这边去了!”
是矿场的官差!
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他逃了!
顾承风咬咬牙,抬眸望了望头顶的枝丫,足尖一点跃上了枝头。
亏得这会儿不打雷了,不然他没被他们抓回去打死,也得被雷活活劈死。
“驾!”
一行人自大树底下奔腾而过。
听着越来越远的马蹄声,顾承风靠在树干上微微喘气。
也只有在坐下来之后他才感受到了腿上的疼痛。
被用烙铁打了奴隶印记的地方本就没有长好,如今又淋了雨,简直钻心一般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