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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娇今日不用去军营,这一觉本可睡到日上三竿,谁料巳时刚过,她便被院子里的动静惊醒了。
不是龙一与小净空,也不是顾琰与顾小顺,而是郑管事匆匆忙忙地奔进来,大叫了一声:“国公爷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原来,昨晚国君被抢走之后,韩氏担心他们会反击,于是连夜想出对策,冒着极大的风险于今日早朝之上宣读了恢复上官祁太子之位的圣旨。
不仅如此,他还下旨捉拿三公主上官燕,以及命都尉府与御林军封锁国师殿。
理由是三公主上官燕受国师殿蛊惑,对国君行不忠不孝之事,并嫁祸给前太子——前太子是冤枉的,那日在国师殿密室中的刺客是上官燕与国师殿的阴谋。
刺客的同党已落网,并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还说出了国师殿这些年一直以为上官庆治病为由,与上官燕暗通款曲。
上官燕之所以能回到盛都,也是双方的一步计划。
太子府的刺客是国师殿的死士伪装的,皇陵也是国师殿的人损毁的。
上官燕回盛都后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全部都是苦肉计而已,为的就是博取国君的垂怜与同情。
要不是昨日国君因公务繁忙没见上官燕,导致上官燕心生疑窦,命手下进宫偷偷打探国君的动静,国君可能还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而最重要的是,据那个死士交代,上官燕的手中还有一张谁也不清楚的底牌。
这个底牌是上官燕最大的秘密,就连他这个近身死士都无从知晓。
但可以肯定的是,上官燕这次是有备而来,她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失去的一切。
顾娇听到这里,简直忍不住要为韩贵妃拍巴掌了。
故事编得有理有据的,她都差点儿信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要野心有野心,要胆量有胆量。
与其等真国君入宫去揭发她,不如她下手为强。
这样,就算真正的国君回到宫里,她也能说——“上官燕,这就是你的底牌吗?为了皇位,你竟然找了个人来冒充国君?”
整个计划里最聪明的一步,不是“揭露”了上官燕的野心,而是将国师殿变得不再干净。
原本国师殿是最受国君器重的存在,国师大人是最有资格去甄别真假国君的人,可眼下国师大人成了上官燕密谋造反的“同党”,他的话又还剩多少公信力呢?
一家人去了枫院的书房。
除了小孩子。
——顾琰与顾小顺被列为小孩子。
顾琰黑着脸,与顾小顺回了自己屋。
郑管事人一走,他俩便齐齐趴在了墙壁上。
书房中,姑婆与老祭酒坐在主位上,南师娘、鲁师父坐在姑婆左侧,安国公与顾娇、萧珩坐在姑婆右侧。
顾承风没坐,他眉头紧锁,捏着下巴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他纳闷道:“我就想不明白了,韩氏既然连太子之位都恢复了,怎么不替她自己洗脱冤屈,再封个皇后什么的?反正国君在手,圣旨我有!”
顾娇想了想,说道:“韩氏以为厌胜之术是王贤妃干的,要洗脱冤屈就得端了王贤妃,而要封后便是与整个后宫为敌,她如今暂时还没那个精力。”
萧珩赞同地点点头:“况且,她手中的国君毕竟是假的,她再孤注一掷也总还是会有点心虚。复位太子已是兵行险招,她需要观察一下朝堂之上的反应,没人怀疑,她才会大胆地进行下一步。”
顾承风问道:“那朝堂上有人怀疑了吗?”
萧珩摇摇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家应该还没反应过来,等回去之后关上门一细想,或许就有人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只不过,国君一贯喜怒无常,他做任何荒诞的决定,都没人敢有异议。”
顾承风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既然这样,韩氏干嘛还这么小心?直接让假国君把我们都杀了呗!”
萧珩道:“因为我们手上有真正的国君,这对韩氏而言始终都是一个威胁。她今日的做法,既是在试探朝臣,也是在试探我们,她想看看我们究竟会怎么做。”
顾承风哦了一声,似懂非懂:“那我们要怎么做?”
鲁师父比了一记手刀:“冲进宫!把假国君杀了!”
萧珩再次摇头:“杀不了。”
事到如今,韩氏不可能不做好防范,御林军与都尉府一定早已严阵以待,即使他们拥有龙一这样的高手,也不可能灭掉一整支军队。
韩氏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
鲁师父抓耳挠腮:“杀也杀不了,难道要去当堂对质吗?可谁会相信咱们手里的国君是真的?不是我说啊,三公主的风评确实不太行,太子多狡猾,暗戳戳地作恶,假惺惺地做人,在民间德高望重……反观三公主都是谋反的惯犯了,怎么看她带去的国君都更像是假的吧……”
韩氏这一招的确太直击要害了,几乎找不出任何可以下手的地方。
顾承风没好气地说道:“要是轩辕家还在,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率领轩辕军杀进皇宫擒了假国君,斩首示众!说来说去,都怪国君自己!放着忠心耿耿的轩辕家不用,非得扶持什么韩家、南宫家,这家那家!到头来出了事,我倒要看看,十一大世家里,哪个会站出来帮他!哪个又信他!”
廊下,靠近门口的地方,国君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张德全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没料到会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虽说都是事实,可也正因为如此,才句句戳中心窝子。
若轩辕家仍屹立盛都,又哪儿会生出这些妖邪?
别人不敢做的事,轩辕厉敢做。
别人不敢担的罪名,轩辕家敢一力承担。
轩辕厉绝不会错认他,只要他一句话,轩辕厉就会信他。
他终究是毁掉了自己最坚实的一块盾牌。
“陛下……”
张德全张嘴,小声地叫了一声,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陛下。
国君一个字也没说,缓缓转过身,默默地回了自己屋子。
张德全望着国君的背影,被亲生骨肉与枕边人背叛时,陛下都不曾如此颓废过,可就在记起轩辕家的一霎,陛下似乎沧桑了许多。
唯一能保护您的轩辕家被您杀了。
陛下,您后悔了吗?
书房。
顾承风仍在慷慨激昂地骂大燕国君有眼无珠、自食恶果。
姑婆嗑了一粒瓜子,淡淡说道:“行了,人都走了,别说了,吵死了。”
“走啦?”顾承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长呼一口气,“说那么多,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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