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娘要在四月中旬出阁,为着嫁妆的事,阮姨娘和蒋四娘母女两亲自上阵。
公中自有定例,天璇都是按着规矩办事,奈何阮姨娘觉得自己是冀太妃嫡亲侄女,怎么着也是个‘贵妾’,她从来都是觉得自己女儿是半个‘嫡女’,她女儿的嫁妆怎么能不如蒋二娘呢。
估摸着是觉得天璇新嫁娘,脸皮薄,蒋峥又不在,阮姨娘便上流波院踢馆了。
若是不知情的,怕是要被阮姨娘和和冀太妃的关系唬住,可天璇自小就与蒋岚相熟,哪里不知冀太妃都不待见这母女俩。
天璇摆事实讲道理,蒋二娘是冀王妃亲自养的,还有县主封号,蒋四娘当然比不了二娘。
阮姨娘要是能听得进道理她就不会混到这人憎狗嫌的地步了,好歹有冀太妃这座靠山呢!
掰扯不过天璇,阮姨娘竟然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看的天璇目瞪口呆,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哪里学来的市井做派。
最后还是冀太妃出面,把阮姨娘关了禁闭,又在蒋四娘嫁妆里减了十抬。蒋四娘要哭,冀太妃淡淡道:“哭一声,减一抬!咱们家今时今日还怕什么流言蜚语不成!”
冀王府不怕苛待庶女的名声,蒋四娘却是怕被人说自己不得长辈宠爱,当下眼泪就憋住了,灰溜溜的告退。
看的天璇十分解气。
“倒是为难你了,因着老婆子的关系,让你束手束脚!”冀太妃哪不知道天璇不好处置,就是冀王妃等闲也不会处罚两人,哪怕自己说过不用顾忌自己,更何况天璇这个新媳妇。
天璇便笑:“哪有,我这是趁机向祖母偷师呢!”
冀太妃一愣,反映过来她说的自己减蒋四娘嫁妆的事,顿时指着她笑,又叹了一口气:“还有几天四娘就要出嫁了,骂了听不进,打又打不得,只能如此了。阮姨娘那只禁闭,是怕四娘出幺蛾子,等她顺顺利利出嫁,就把阮姨娘送到我的陪嫁庄子里养起来吧。没了她娘在一旁,四娘也能灵醒些。”
阮姨娘在流波院撒泼时委实骂了几句难听的,天璇不计较,她大孙子肯定计较,等蒋峥回来,阮姨娘和蒋四娘都得倒霉,还不如自己出手惩罚了,关在自己庄子上,除了没自由,荣华富贵不愁,这也是自己这个做姑姑的最后一点心意了。
自己这些年说着不管她,可到底血浓于水,哪能真的任她自生自灭,这才把她们惯得有恃无恐。阮姨娘这把年纪没救了,蒋四娘还小,兴许还能掰过来。
冀太妃的良苦用心,天璇马上就懂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骨肉亲情的确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冀太妃又和天璇说了减掉哪些嫁妆,减了一座田庄两个铺子,还有四抬珠宝首饰,看来冀太妃这回是真的要让蒋四娘长教训。
商量完,天璇告退去着手安排,等这边忙完,蒋四娘出嫁的日子就到了,又是一番忙碌,忙忙碌碌间,时间就到了四月下旬。
“夫人,府医来了。”谷雨声音里压抑止不住的兴奋,眼巴巴看着白胡子的老府医慢腾腾挪进来,恨不得拉上一把。
再看他慢悠悠行礼,简直心急如焚。
天璇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被她弄得顿时放松了下来,叫起府医之后,赐了座。
冀王府十分重视主子的身体状况,如冀太妃那是三天请一回平安脉,天璇这儿是七天一次。
谷雨挽起天璇的袖口,露出一截皓腕,搁在双虎首纹青玉脉枕上。老府医都快知天命的年纪了,故也没那么多讲究,直接上手诊脉。
望着老人家干燥精瘦的手指,天璇心跳扑通扑通快起来,她葵水晚了十天左右,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白露几个会点医术,但是根本诊不出来,毕竟就算真的有了,也时日尚短。
没确定前,天璇也不敢声张,冀太妃和冀王妃都眼巴巴等着她这儿的动静,万一是空欢喜一场怎么办?
老府医这脉诊的明显比以往长,长的天璇主仆几个心脏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老府医眉头一拧,又问了几个问题。
听罢,老府医眉头一展,笑呵呵拱手:“恭喜世子夫人,您这是喜脉!”
兴奋的谷雨忍不住原地蹦了一下。
反倒是天璇愣住了,惊喜之中夹杂着匪夷所思,就这样要做母亲了!
老府医显然习惯了这种反应,他从学徒时就在冀王府伺候,几十年下来,女眷们有喜之后什么样的反应没见过,天璇已经算淡定的了。
白露比天璇和谷雨更淡定,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给老府医,又问了禁忌事项,客客气气将人送出去,然后派人人给各位长辈报喜,尤其是给南边的蒋峥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