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成带着三千的尸首来找我邀功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他,可最后到底是我太懦弱了。”
“你怕是,又对我失望了吧……”
“姑、姑娘?”常封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四千姑娘已经没了气息,姑娘就这么抱着她,低垂眼眸替她整理杂乱的发丝,脸上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神色。
姑娘……常封埋头进手臂,眼泪喷涌而出,一个大男人哭到哽咽,姑娘这五年来忘不了的人,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竟被自己亲手……
一个东西打在他的身上,他擦干眼泪抬头一看,却是一个白玉瓶子。
他拿起来,抬头看向零。
“吃了吧,你伤的很重。”零头也不抬,冷声道。
手指紧紧攥住玉瓶,常封跪着爬到零的面前,痛苦地道:“姑娘就让我用这条命赔罪吧,用我的命,祭四千姑娘的死……”
“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零抬头看向他,眼神凌厉。
“姑娘……”常封被她震住,喃喃道。
“你若想死,刚才就该和关成拼个你死我活,现在为了心中的这点愧疚,就哭着喊着说不想要自己的这条命了,你的命能赔的了什么?”
常封被她训得发愣,呆跪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回答。
“你现在欠四千一条命,不是欠我,吃了这丹药,你就往圣廷去吧,去找上次来找我的那位姑娘,或者一个叫做白穆兰的人,从今往后,你就是她们的侍卫了。”
“姑娘……是要让我离开?”
“四千一直都跟在她们身边,你现在欠她一命,那就替她继续保护那两个人,她怕是会更高兴些。”
“我走了,姑娘你呢?你该怎么办?”常封捏住拳头,语气带着几分不舍,“我,不想离开……”
“常封,”零望着他,眼神平和,“我已经累了,你走吧……”
她眼中的所有光亮已经暗淡,仿佛要随着怀中的人一起去了一样。
望着她呆了片刻,常封忽地抬手打开玉瓶,仰头将瓶中的丹药通通咽下,随后咬牙站起来,对零一拜,“姑娘保重,常封难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姑娘所托,我一定办到……再会。”
他似是下了决心,甚至来不及听回应,张开一双战气凝成的双翼,轻轻一拍,就直冲了出去,转眼不见踪影。
大厅里只留下她们两人。
零一直挺着的立碑缓缓曲了下来,埋头在四千的肩头,低声呜咽了一下,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住了,越跳动就缠得越紧,丝丝密密的痛楚仿佛有人在一道一道切开她的身体,她无处可躲,也不想躲了。
这刻骨的痛,短短几天,她经历了两次。
一只手轻拍上她的背,她动也不动,只有平静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来……作什么?”
“我感觉到你的神识波动的厉害,就想赶过来看一看。”手的主人将她扶起来,轻探上四千的脖子,叹了口气道:“我来晚了。”
这人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一袭长裙落地,泛着微微的白光,她的面相,和白穆兰有七八分的相像。
“你可算到了这些?”零望着她,眼神里有着万念俱灰的死寂,“你说你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你可看到了这些?”
“……我劝过你,墨清,让你远离和你太过亲近的人,否则,迟早有一天会伤到她们。”
“我做了,从见到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疏远了四千,疏远了我自己的亲生弟弟,可现在呢?换来了什么?”零讽刺地一笑,用冰凉的手掌握住四千的手,“你看到了这一切,却依旧让我带走白穆兰……”
“……抱歉”伴着叹息的道歉声传了过来,“我不得不这么做,必须要让穆兰亲自捉齐所有的害兽,现在只差一只了。”
“我对你已经没用了,九州,解开我身上的禁制吧。”
“现在不行。”九州望着她,眼睛不带丝毫的情绪,“现在还不行。”
“怎么?还有事情让我去做?”零苦笑一声,“说吧,是什么?”
“……”九州望着她,却不说话。
“啊,对了,我倒是忘了这个。”零抬起手,一道封印在她的手上显现,她伸向九州,道:“取下来吧”
九州伸出手,在她手上轻轻一抹,封印随之落下,零的额头霎时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似乎承担着巨大的疼痛。
封印落地,化成一团带着光亮的小球,缓缓游动。
零的手收了回来,无力地垂在身侧。
“这个由你给她不是更好?她现在怎可能还信任我。”
“看到你了。”九州轻轻蹲下,揽住她的肩膀,“比起穆兰,你更像是我的女儿,若你愿意,等到把东西给她之后,就来圣廷吧。”
“……”零没有回话,九州松开她,脚步向后一踏,缓缓消失。
零拿起那枚金亮的小球,轻轻握紧四千的手,“九州,我已经不敢再信你了,也是时候该让她们自己做出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