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不时的亲近也开始习以为常。
崔洪打从心底开始佩服自己的主子,并且套用了主子的方法,成功娶到了自己心仪的
女子。
后来在主子的默许下,萧公子与主子的流言蜚语开始在府中蔓延,逐渐传出府去,京中很多达官贵人也兴起了豢养娈童的风潮。与此同时,许多感人肺腑的男子相恋的故事在市井流传,已经逐渐有人开始接受这种非主流的爱情,其中以女子为甚。
崔洪知道,这是主子在为日后提前做准备。他这样的人,不会把所爱的人藏起来,他要的是与那人一同站在至高点,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这一切萧公子自然是不知道的,府里的那些流言已经足够让他头疼了,主子哪里敢让他知道外面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只怕他会当场气死。
却没想到萧公子的妹妹萧陌璃,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这个厉声指责萧公子,主子的眼神开始透露出危险的讯息,崔洪站在角落里手心捏了一把汗,他很担心主子按捺不住,会一掌劈了那位萧姑娘。
只见萧公子忽然摇摇晃晃站起身,一句话让主子脸色好转,他字正腔圆道:“良禽择木而栖,我投靠明主有何不可?”
场面一时间哗然,萧姑娘气的直接掀了桌子。
崔洪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主子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些日子的苦心没有白费……待看清萧公子迷茫的眼神,他心里咯噔一声,原来是喝醉了。
不过究竟是酒后胡言乱语,还是吐出了真心话,便值得人深思了。
那日太子生辰宴上的事被传的满城风雨,萧公子被安乐侯急召回府,想来那个老家伙急了。
把自己亲儿子送到敌营当细作,萧明戈也算是个人物。不过也难怪,萧公子的娘亲是旁人派去的杀手,接近他不过是为了杀他,后来事迹败露服毒自尽,他有气不能出,便把恨意全部转嫁到幼子身上了。
也不知萧公子是如何安抚他的,竟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老狐狸的儿子,果然也是一只小狐狸吧。
两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昔日洒脱不羁的浪荡少年,逐渐变得成熟稳重、知礼守礼,相貌也越发出众。而这两年间,主子一直隐忍克制,虽然偶尔会借机亲近,却始终没有点破。
可萧公子并非迟钝的人,想来早该发现端倪才是,一直隐忍不发,或许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索性当做不知。
崔洪以为他们会保持那样的关系很久,却没想到会因为太子而发生转机。
那日萧远披着黑色狐裘披风在雪中狂奔躲避追杀,口中上气不接下气道:“萧某身上这件披风乃是主子所赠之物,便是被今日被敌人杀死,也是绝对不能丢弃的!”
那一刻崔洪才知道,他对主子其实是有情的,或许是因为这份情太过深厚,才只能隐藏在心里,因为太过在乎,所以才不能宣之于口。
后来萧公子是被主子从外面抱回府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萧公子的难堪的脸色看来,想必是遭受了难以忍受的折磨。那件事之后,主子终于不再隐忍,他开始明明白白追求萧公子,萧公子却把自己龟缩在壳中,不愿再看他哪怕一眼。
那日在梅花林,萧公子改奏的一曲《渔舟唱晚》,竟凄绝到了极致,到底心中隐藏了多少痛苦,才能演绎出这般的乐曲?
从没有哪一刻,他那般痛恨裴瑜!一定是他对萧公子做出了什么,才会把事情变成了如今这般地步!裴瑜,他实在该死!
陛下驾崩之后,主子顺理成章继承大统,裴瑜那一条废鱼,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解决了。
他陪同萧公子进天牢“探视”裴瑜,对这个人,不论用什么刑罚都是轻的。看到对面缓缓喝茶的青年逐渐露出快意的神色,他也觉得痛快,只要能解开他的心结,裴瑜死不足惜。
可惜他太低估了蟑螂的生命力,竟让他被人救了出去,那群乱党若是远走高飞也罢,偏偏他们大张旗鼓地造反,闹得举国皆知。果不其然,最先按捺不住的人,是萧公子。
萧公子自然不会放过裴瑜,那个恶心的人曾经伤害过他,直到如今他的心结也没有解开。他多次在朝堂之上主动请缨,要领兵出征,可主子哪里会应允,每每驳回他的诉求。后来萧公子进了御书房,与主子谈了近两个时辰。
没人知道那天他们谈了些什么,只是次日萧公子便收拾了行囊去了战场,主子这次允了他。
传来噩耗的前几日,主子心情不是很好,甚至有前往战场的打算,却在后来收到了来自前线的书信,慢慢打消了念头。
崔洪知道那是萧公子亲笔书写的,那样随意挥就却处处透出精雕细琢的字体,除了他再无旁人写得出。
几日后在早朝之上,前线加急送来噩耗,主子静静听着,坐在龙椅上久久没有动弹,仿佛一座冻僵了的雕像。
当他终于回过神来,只淡淡说了一句:“他骗了我。”
那时候他不懂他这句话的意义,一直到了几年后,他在帮主子整理桌案时发现了当初的那封书信。熟悉的字体让他久久怔愣,鬼使神差般他打开了那封信。
“陛下亲启,那本《逍遥游记》,微臣已全部看完,私以为扬州岐州最美,待臣得胜归来之日,想先去扬州再去岐州,肆意潇洒一回,不知陛下可愿放下俗事,陪微臣走一遭。”
他说想先去扬州,再去岐州,可惜他再也没能回来。
而那时带着浅笑,一字一字阅览书信的主子也再回不来了,现如今,他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他成了一个真正的帝王,无心无情,却也永远失去了所爱,永远不会再有笑容。
——扬州,岐州,便由崔某代你们走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