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慈安寺老和尚劝解她的话,“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她不由露出一个苦笑,那么多东西他们还未得到就已经失去,这样是不是可以反向推导出即使失去了那个富裕的收养人,陈暮寒也将会得到别的东西来补偿?
想不出,左乔拍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怎么啦?”陈暮寒捂着嘴嘻嘻一笑,“干嘛打自己啊?”
他最近倒是活泼不少!这算是唯一的收获了。左乔笑着捏捏他的鼻尖道:“我是想到你的逍遥日子结束了,明天要上学啦!今天要早点睡觉!还不去洗漱?”
陈暮寒双手抱拳,调皮地说:“遵命,大王!”
洗完澡,陈暮寒不肯一个人睡,非要和左乔挤在一起。左乔睡的是一米二的单人床,两个人怎么睡都挤。但是又被陈暮寒闹得没办法,只好搂着他睡。
陈暮寒把脑袋往她怀里挤了挤,深吸一口气,作陶醉状。
他的鼻尖正对她的胸/部,左乔有些不好意思,明知道孩子纯洁得很,她的脸却条件反射般发烫。她清清嗓子,故作凶恶道:“嗅什么?这么大还要喝奶吗?”
陈暮寒笑得凤眼微眯,跟偷了腥的猫似的,抱着她的手臂甜甜地说:“有妈妈的味道。”
左乔身子一僵,顿了顿才问出口:“想妈妈吗?”
陈暮寒整个身子都蜷缩在被子里,慢慢地点了点头。
左乔温柔地拍拍他的背:“那你跟我说说你妈妈,她在你的记忆里总是鲜活的。”她一刻都没有忘记过要竭尽所能地开导他,而倾诉是宣泄的最好途径。
似乎过了好久,左乔以为陈暮寒已经睡着的时候他缓缓地开口了,清脆的童音带着点喑哑:“我也不记得她很多了,只记得那天,你去袁阿姨家了,我在客厅里拼图,爸爸在书房里工作……”
左乔意识到他说的正是陈奇放火那天,心脏一下子吊得老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时候,妈妈进来了,”陈暮寒陷入了回忆中,眼神迷蒙,“她已经换好了睡衣,就是她常穿的灰色的那件,她敲敲书房的门,然后门就自己开了,爸爸不在书房里。”
“那他在哪儿呢?”
“他在地下室,拿着一把刀,顺着楼梯气势汹汹地就上来了!”陈暮寒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妈妈问他‘你要干什么?你怎么了?’,他说‘钱都没了,房子也没了,还欠了好多债,反正都活不下去了,我们一家人一起死吧!’”
陈暮寒描述地绘声绘色,连语气中的惊恐和绝望都很像。左乔仿佛看见了当时对峙的过程,惊出一身冷汗。
陈暮寒转过身来看着她,反常地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说:“别怕哦!”
“暮寒,”左乔看他有些疯魔了,忙在他眼前不住晃动着手臂,急道,“你还好吗?”是自己太着急了,应该给他长一点时间缓冲的。
“妈妈就是这么说的,她在我耳边说,别怕哦!”陈暮寒嘻嘻一笑,复又转为惊恐,“但我还是好怕,我拉着妈妈要走,她却跟我说‘我要陪着你爸爸,你快走吧!他活我就活,他死我就死’。”
李芳芳坚决的样子好像就在他们眼前,左乔搂住陈暮寒道:“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陈暮寒用力钻进左乔怀里,可怜兮兮地说:“爸爸不喜欢我,他听了妈妈的话就要冲过来砍死我,可妈妈还是喜欢我的,她挡在我的面前,把我推出了门。”
左乔理理他的头发,感慨道:“你爸爸不是不喜欢你,他就是太爱你了,才想带着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他舍不得跟你和你妈妈分开。”
“真的吗?”陈暮寒突然直起身来,认真地问。
“嗯,”左乔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可你爸爸觉得死了比活着好,你觉得呢?”
陈暮寒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答道:“还是活着好。可以去游乐园玩,吃好吃的。”
左乔捏捏他的耳垂,怜爱道:“乖孩子。”
陈暮寒脸一红,把脑袋藏在枕头下面,小声说:“其实那天我很怕的。脑袋很疼,周围的人又都不认识,也没有家了,可是看见你,想着有你陪我,我就不怕了。”
左乔心里一片柔软,像被人灌了蜜糖浆似的,拍了拍他露在外面的小屁/股,宠溺地说:“藏头不藏尾,小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