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微末之道,也不是不能出人头地的。
在大昭,出人头地的庶子并不少。当家主母也甚少苛责庶子,毕竟律法就在那里,再出息也越不过律法,何苦为难呢?还不若解个善缘,好生教养,说不得将来也是个帮手。
可这庶女便不一样了,自打大昭建国至此,就没听闻谁家的庶女直接爬上高位的。不是没有那苦熬个十来年后成为侯夫人的,可从未听闻有谁直接成了侯夫人的。
便连那皇家都还默认庶女不为妃呢。身为庶女,你若是硬要进宫去,也行啊,可进去之后究竟是拥有那泼天的富贵还是老死深宫,那便没有人管了。
不是没有庶女进过宫,可最后呢,连妃位都爬不上,能指望她为家族做些什么呢?更别提孕育龙子了,皇家才不许呢。
这些世家贵族庶女最好的归宿不是嫁个家室略好的庶子,便是嫁个颇有前途的贫家子。
对这些庶女来说,才是真正的一日为庶,终身为庶。
庶子若是实在遇见了那等苛责人的嫡母,还尚且有些办法,可若是庶女遇见了,那除了认命,便只有反过来设计嫡母了。
这就是生而为庶的悲哀,而生而为庶女,那真真是前世不晓得做了什么孽了。
这才今生有了这么一遭。
“娘子,娘子,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谢嘉鱼还沉浸在回忆里,平安便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毫无仪态。
喜乐冷着一张脸,如意却先行开口了,“平安,注意你的言行仪态。”如意瞧着平安这般模样便心中不喜,简直就是打了小娘子的脸。
“平安下次注意着些,先说说这是怎么了?”谢嘉鱼瞧了眼如意,如意心知自个儿有些越矩,缩了缩脑袋,有些讪讪的。
“如意,你去瞧瞧吉祥,膳食还未有好吗?”谢嘉鱼都这般说道了,如意心知这只是个借口,但依旧还是退了出去,毕竟小娘子未有惩罚她就已经极好了。
她不是平安和喜乐,她们和小娘子有着情分在,她可没有。
“平安啊,说说,这个怎么了,怎的你连个仪态都不顾了。”
平安缓了口气,面上着急道,“娘子,真是出了大事了,二房都快闹翻天了。”
“大娘子原本就快要出嫁了,可是刚刚奴婢打听到消息,说是大娘子的夫家出了大事儿。”说到这里,平安立刻小声了,还东看看西瞧瞧,见的确没得什么人,才说道,“听闻那位户部侍郎牵扯进了那江南卖官案中了。现在那位户部侍郎已经被关进牢里了,府上也已经被查封了,侍郎夫人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了。”
谢嘉鱼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的,乍一听闻这般消息,心中难免震惊,这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事啊。上辈子她大姐姐可是好生生嫁过去的,中途什么意外也没有发生。
若说这府上的动荡是因着她身子略好,前去游湖才引起的。那么查封官员,这等大事儿又是为何引起的?为何,对了,苏瑾之,那位苏郡王爷。
“这案子,是谁查出来的?”谢嘉鱼美目一瞪,瞧得平安都忍不住站直了身子。
“是......就是您的未婚夫,那位郡王爷啊。”这事情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平安这种“包打听”自然也是清楚的,她心中还隐隐有些欢喜呢,觉着小娘子未来的夫君这般厉害,这般人物才配得上她们小娘子呢。
这时候的平安,已经选择性遗忘了她以前还骂过人家“登徒子”呢,也选择性遗忘了那位在长安城中的传闻了。
“果真是他......”谢嘉鱼对这人有些好奇了,说来这位郡王爷论理和府上该是有些交情才对,否则也不会被邀请来参加自个儿的生辰宴了,可这怎的从前从未见过呢,她也压根儿不知晓这般人物。
“平安,现在这二叔院里......”谢嘉鱼强行将苏瑾之甩出脑海中去,关心起身边的事儿来。
“娘子,可别提了,那二夫人不知从哪里知晓这案子是您的未婚夫经手的,硬是说世子爷冤枉了她的亲家,要来找国公夫人和您好生说道说道呢。现她该是在去往正房的路上了,娘子,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听闻了平安的话,谢嘉鱼面无表情,她有时候心里头实在是琢磨不透她这位二婶娘,有时候瞧着还挺正常挺温和,有时候又状若疯魔。
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可还有治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