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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来,去点了盏烛台,因为崔慕眠不想太亮,她将烛台稍微拿远了些,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照到床边。
崔慕眠脸色惨白,嘴唇有些干,起了层皮。
陆枕枕倒了杯水过去,扶着他的头,温柔地带着哭腔道:“慕眠哥哥,喝点水吧。”
崔慕眠不喜欢别人照顾他,受了伤就自己躲在屋子里,除非他喊,否则谁也不让进去。
他性子很是要强,总不愿意让人看见他的惨状。
他也不想让陆枕枕看见他这样,可是没有办法喊她出去,舍不得她走。
就着她的手,喝光了整整一杯水。
不喝水的时候没觉得渴,喝完了一杯之后,却反而觉得渴了。
他望着陆枕枕,陆枕枕一下就明白了,“还想再喝一杯吗?”
崔慕眠点点头。
陆枕枕急忙又倒了一杯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崔慕眠喝完了,才终于又开了口,嗓音不像之前那样沙哑了。
陆枕枕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细细地抚摸,心疼地道:“我来看看你这个傻子啊。”
陆枕枕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扯着,疼得她呼吸不了。
“慕眠哥哥,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吗?”
崔慕眠心里微微一抖,摇头,反握着陆枕枕的手,“乖,别看。”
“我要看!”陆枕枕不依,伸手就去脱他衣裳。
崔慕眠浑身疼得几乎不能动,想将她拉开都没有办法。
“枕枕……别看,乖,求你了,别看——”崔慕眠握着陆枕枕正在解他衣裳的手,眼里带着几分哀求。
陆枕枕眼泪流得更凶,嘴里全是咸咸的泪液味道,“你是为我受的伤,我要看,我要知道。”
说话间,已经脱开崔慕眠的上衣,肩膀被撕掉的那块肉太严重,不敢用纱布包起来,怕捂着感染化脓。衣服一脱开,便显露在面前。
陆枕枕吓得猛地捂住了嘴巴,眼泪像倾盆大雨一般涌下来。她仅仅咬着牙齿,没有发出一点哭声。心脏好像被人割了去,心房空荡荡的,流着血。
崔慕眠下意识地想将自己的衣裳拉上来,被陆枕枕伸手按住,“别动,求你别动——”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好像下一秒就会崩溃地哭吼。
她鼓着勇气继续将崔慕眠的衣裳掀开,整个胸膛都露了出来。
崔慕眠的身上的伤都已经被白月光处理过,上了药,有些不太严重的地方也已经在开始结痂。但他的整个身体,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全部是伤。
从胸膛到腰腹,全都是被动物撕咬、抓划的伤口。腰腹侧面有一一片黑色,像是被火灼烧的痕迹。所有的伤口都不浅,严重的,可以看见里面的肉和骨头。
这还只是前胸,不知道后背伤成什么模样。
陆枕枕不忍心看下去。悲伤到了临界点,她终于崩溃地大哭,趴在床边,泪如雨下。
崔慕眠拉着她的手,“让你别看的。乖——别哭了,我都没事了,修养一阵子就会完全好起来了。”
陆枕枕看着他,眼泪根本止不住,她颤抖着手,将他衣服重新穿好。她不忍心再看一眼,恨不得能替他分担一些。
怎么会这么惨……
她忽然俯下身,嘴唇贴着崔慕眠的,眼泪顺势流进他的嘴里,又咸又烫,崔慕眠下意识地搂紧了陆枕枕的腰。
陆枕枕吻了他一会儿,松开了唇,鼻尖贴着他的鼻尖,“崔慕眠,你真是个笨蛋。我都说了,等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你就能娶我了,你偏不。你这样去拼,你就没想过,要是你没闯过鬼门关,我怎么办?我要到黄泉下和你做夫妻吗?”陆枕枕心里又心疼又生气又感动,五味杂陈。
崔慕眠微微抬起头,摸着亲了亲她哭肿的眼睛,轻声道:“我不能为了娶到你而让你受委屈。我怎么能在还没有给你任何名分的情况,要了你清清白白的女儿身?枕枕,这不尊重你,我不想这样。我想堂堂正正地娶你过门,想让我们得到家人的祝福,我不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
“别说了——”陆枕枕几乎泣不成声,哭得肩膀都颤抖起来,“别说了……你别说了,我心里疼得受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对你好了……呜呜……你怎么这么好啊。崔慕眠,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