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顿,“商人为逐利向来无甚信义可言,若让那些商人因盐之巨.大利益而伤了我朝百姓,乱我国本,岂非得不偿失?倒不如将盐收归官营,如此,既可将盐价控制在一个范围,让百姓得利,文人一心读书,农户一心种田,又能因售盐之故,而增加国家税收。岂非一箭双雕?”
谢容英是个真正的小孩子,且还是没有被苛求学业的小孩子,因此见听不懂,就四处扭着头看宫中的花儿鸟儿的。
元朔帝眯着眼睛,唇角扬起,耳朵竖起,信步而行。
谢远想了一会,才道:“阿兄所言甚是。只是……我朝开国,仅两载有余。”谢远含蓄的提醒谢含英。
谢含英所言的将盐收归官营一事,自然无错,且还是朝廷理应做的事情。但是……错就错在,大庆朝建国才两年,国境之内,还有不少前朝遗留之人四处撺掇着想要复国,国境之外,又有突厥等蛮夷虎视眈眈,朝廷就算有心,又哪里有空闲去管盐的事情?
谢含英怔了怔,细细琢磨了一会,才大人似的叹道:“我总算明白,为何阿爹的那本竹简,是被压在箱子底下,而不是放在书架上了。”
很显然,太子也明知此事暂时不可为,因此仅仅是将事情记下,留在将来处置。
只可惜,太子并没有等到他的将来。
一时间众人皆沉默下来。
元朔帝却是微微低头,看着两个小孩子同样低下去的脑袋,心中微微复杂。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清宁宫。
清宁宫中,一应妇人均是按规制穿戴,唯有江氏乃是平民打扮,而谢云屏几个,亦无郡主封号,因此也是民间富贵小娘子的打扮而已。
皇后轻轻咳着,一手捂着心口处,显见身体并不好。
马氏则是站在一旁,神色间似有些局促。
乐婉公主却是恼了,正在发脾气。
等一眼看到元朔帝来了,乐婉公主随着众人行礼过后,就上前搀住了元朔帝的手臂,埋怨道:“阿爹您年纪大了,怎么能事事都烦扰您呢?纵然阿娘身子不好,不是还有女儿么?这些许小事,便交由女儿便好了。”
元朔帝面上没有笑容,却也没有恼,只平静道:“你要如何处置?”
乐婉公主乃是敬王胞姐,也就是说,和敬王一样乃是元朔帝的第二任继室所出。于她来说,谢念不敬马氏这个继室,就是不敬她的嫡亲阿娘这个继室,她当然要恼,理所应当该恼。且她本就与马氏交好,又因受元朔帝宠爱,被嫁在长安,因此听元朔帝问,便直言道:“阿念几个不懂规矩,女儿自然是要教她们规矩,让她们知晓,即便是继室,亦是她们的阿娘,亦能插手她们将来的亲事,亦是她们应该敬之爱之之人,纵然是皇室女,亦不该轻忽半分。更何况……”她们连封号都还没有。
马氏微微低头,唇角微微扬起。
而江氏则是脸色发白。
谢念腰杆笔直的站在那里,不肯改口。
谢若锦面上微露嘲讽——前世不也是闹了那么一遭么?可是,结果呢?结果不还是要她们姐妹几个去跪马氏么?结果还不是她们的亲事,也要由本就执掌王府大权的马氏插手大部分么?
可笑她在来宫中之前还特特嘱咐了谢念,到时候,适当服软,未为不可——谢念只要不直接挑明了叫马氏阿姨,至于其他事情,总会有一丝转圜的余地的。
可结果呢?
谢念依旧是那个谢念,虽是女流,却固执而骄傲。
谢若锦正拧眉,不意却听到元朔帝问谢远:“你说呢?该叫甚么?”
谢远站了出来,道:“阿爹方才嘱咐了我许多。旁的话,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阿爹最后说,我们姐弟,想叫马氏甚么,便叫甚么。”然后就转头看向马氏,微微笑道,“不过,叫马氏毕竟不太好听。所以,叫阿姨可好?唔,阿姨,你若不信,尽可去问阿爹。”
马氏蓦地后退几步,精致的容颜之上,满是震惊与……不甘。
谢若锦亦是惊诧万分,她忽的抬起头来,一眼就瞧见了元朔帝正一脸慈爱的看向谢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