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隔音室内,穿着白T恤的棕发少年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在电子琴上灵巧地移动着,清澈又明快的歌声从他口中流淌而出。少年时不时停下,睁开眼睛,然后提起笔来,在手边的五线谱上修修改改。
如此数次之后,他终于长出一口气,将稿纸放到了一边,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喜悦之色。
“写完了!这一定是一首有趣的歌!”
他高举双拳对自己宣布了这个消息,然后打了个哈欠,困倦地抬起头来,却猛然瞪大了浅棕的双眸,不可思议地望着隔音玻璃之后出现的人。
“观,啊不对,经纪人?”游城十代及时纠正了自己的自来熟。
音羽观火摘下了耳机,将散落下来的黑发别好,对着十代露出了一个自然的笑容,随后指了指隔音室被他反锁上的门,用口型示意,“打开门。”
十代反应过来,从凳子上一跃而起,飞奔到门口打开门,有些困惑地摸了摸头,“经纪人,你在等我?”
这才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的普遍身高啊!前两天她都差点以为自己是从小人国误入了巨人国。
音羽观火看着只比她略高了一点的十代——虽然她穿着高跟鞋,一边在心里吐槽承太郎和黄濑的身高,一边微笑道,“我刚刚听了你的歌,很好听。”
“既然经纪人这么觉得,这首歌一定没问题啦!”十代显得十分开心。他的情绪具有相当的感染力,观火也情不自禁地觉得心情愉快起来。
这就是十代能作为童星出道的魅力所在吗……
观火悄然确认了这一点,观察着十代尚显青涩但已经十分好看的侧脸,慢慢开口问:“这首歌……你会亲自唱吗?”
十代怔了怔,然后塌下了肩膀,“我不行的啊。”他捏紧了双拳,很努力地掩饰自己的沮丧,“能在歌曲上署名,我就很满足了。”
啊,这样的十代就像是一只找不到骨头的小狼狗,让人怪心疼的。
音羽观火回忆起昨晚熬夜看完的十代幼时主演的一部电视剧,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乱糟糟的水母发型。触手柔软,令人心痒。
“经纪人?”十代眨眨眼,但还是十分配合地低下了头,从低处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我刚刚听你唱得很好啊。”她不由放轻了声音,眼神真诚。
“那是因为我没连续唱。”十代努力地比划了一通,最终还是放弃了,“我现在唱一遍,经纪人你就会懂了。”
他清了清嗓子,完美地复唱出了刚刚写完的曲子,歌声清澈温柔,饱含感情。
音羽观火随着歌声打着节拍,确认这是她近年来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嗓音——准确的说,是自从THE PHOENIX解散,新的天团Espada上位之后,在偶像界中她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了。
但主歌唱完进入副歌的时候,十代突然皱起了眉。他努力又气息不稳地唱了几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浅棕的双眸中各自有红绿光彩一闪而过。
滚回去!
他在心底对那股红绿色彩的意识怒喊,对方冷笑着退回他内心深处的一个角落,那是深到他无法触碰的角落。
“十代?”
观火碰了碰突然弯下腰喘气不匀的十代,却被对方一把拉住手,捏到手腕泛红。
十代的手心满是冷汗,冰冷到仿佛是在冰天雪地之中。她压下腕骨传来的疼痛,用另一只手稳住十代滚烫的身体,“十代?十代!”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就对着她唱了顶多一分钟的歌而已,要是这种情况也叫舞台恐惧症的话,那十代根本不可能和人正常交流了,可事实并非如此。
倒不如说,是唱歌本身让他变成这样的。
游城十代突然抬头,观火被他眼睛中的冷意刺了一下,却还是尽经纪人本分,担心地探了探对方额头上的温度,“没事吗?需要去医院吗?”
十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澈,“我没事。”他顿了顿,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姿势等同于抱着观火,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都沾到了他的身上,不由赶紧把手举了起来,“经纪人,我没对你怎么样吧?”
观火看着对方掩耳盗铃的举动,故作严肃地把手凑到对方面前,“看,手腕都红了。”
“诶诶诶?!”十代差点跳起来,左右张望几下,冲进隔音室,又提了个箱子冲出来,“还好以前备着的医药箱没被公司丢掉。经纪人,我给你消毒!”
你在隔音室是在写歌对吧,是写歌啊不是打架决斗对吧?为什么会要准备医药箱啊!这根本不是小狼狗而是披着小狼狗外皮的领头狼吧!
音羽观火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的行动力,摆摆手,“逗你的啦。”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满不在意,“没伤到骨头就没事,不说我了,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想唱歌吗?”
十代张了张嘴,她打断他,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不要想公司同不同意,也不要想你的心理问题,直接回答我,想、还是不想。”
她眨了眨眼,“我希望听到一个字的回答。”
十代微微低头看她,观火紫红的眼睛里满是光彩。他偏了偏头躲开这种仿佛要消融一切阴暗的眼神,挠了挠头发,如释重负,换上热情的笑容,一字一顿地回道:“想。”
当然想,唱歌是他从小就一直崇敬着的事业。
“那我带你去见一个前辈。”音羽观火神秘地微笑道,“他说不定能弄明白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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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另一间隔音室。
“综上所述,十代的问题就是这样了。”音羽观火将十代的问题尽可能明白地叙述完毕,然后毫不见外地径自走到隔音室的某堵墙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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