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花镜。他看了看黎珞,如假包换的年轻女孩模样。谢繁华又看了眼儿子谢蕴宁,很好很坦然,像是过来镇场一样。毫无疑问,如果黎小姐真是林小姐,儿子肯定知道了一切。所以,黎丫头真是林清嘉,林家那位自杀的林二小姐?
谢繁华一颗心紧了紧,感觉他这个老人家又被骗了。
林希音终于也开口了,拿出了所有人都不相信的一点质疑黎珞说:“黎小姐,如果你真是我的妹妹,你怎么还是小姑娘模样?如果你是林清嘉,为什么还以黎珞身份接近我们?你根本就是居心叵测,仗着相似我妹妹的样子,来抢占林氏。”
这两句质问,很不错。
“年龄跟容貌必须对应么?”黎珞反问林希音,无谓地说,“我就是这样年轻不老,我也没办法啊。”
林希音:“……”
黎珞缓了口气,话锋一转,开了一个笑话说,“大概是当年姐姐给我打的针,起了神奇的效果,老得慢吧。”
黎珞轻飘飘一句问话,林希音原本愤愤的眼神,有了片刻的闪躲。黎珞话里能刺激林希音的自然也不是关于年龄的话,而是那句打针……
黎珞转头看向谢家人,同样不想卡在自己面貌问题,掉进林希音给她挖的坑里,停顿片刻,开口说正事:“既然证实了我是林清嘉,那我继续说一些事实,让商总和ac董事判断,方太太林女士持有的股份是否合法。”
谢繁华憋了一会,字正言辞开口:“黎……林小姐,你说。”相比黎丫头是林清嘉这个事实,谢繁华个人更难以接受,还是欺占和违法:比如林希音给女儿拿到澜大上学名额的事情。
父亲严肃刚正的性格,对面坐着的谢蕴宁当然最清楚了。同样他母亲虽然强势眼里不揉沙子,也不是不认理的人;或许母亲比父亲更想知道当年事情真相。毕竟当年往事,不仅涉及了谢家女婿,还有谢家的儿媳妇。
黎珞对视着林希音,眼眸闪着灼人的光,逼得林希音回视着她,似乎也猜到了黎珞要说什么,林希音和黎珞几乎一块开口。
“因为我姐姐当年涉嫌谋杀夺财。”
“大家不要相信她——”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地响起,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黎珞之所以说涉嫌,因为还没有走法律程序。
然后说话的是郑律师:“在陈述事情之前,我先解释一下当年林总和林夫人拟定遗产分割的背景,林家有两个女儿,分别是林希音和林清嘉,不同是养女和亲生女儿。林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方太太是养女,林家夫妇领养林大小姐之后,再有了林清嘉这个亲生女儿,但是这个事因为怕影响姐妹感情,林总和林夫人一直隐瞒到大女儿的亲生母亲上门寻人。即使这样,后面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也很少。但也是这个原因,林总和林夫人在拟定遗传继承人的时候有所偏袒,亲生女儿林清嘉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大女儿林希音是第二顺位。后来林希音出具给了妹妹林清嘉的死亡证明,我们律师就按照原先的遗产书将林氏股份和林家遗产全转到林希音女士个人名下,包括今天我们所在的这栋别墅。”
说完,郑律师将当年林希音签订过的文件复印件,呈现给众人看。
丁岱山同样开口:“的确是清嘉出事之后,大小姐才得到了所有股份和家产。当时按照这份遗产文件执行股份转移,我丁某也在场。”
果然都被买通了!林希音冷冷地吸了一口气:“当年清嘉是自己死的,我也是得到死讯才开出的证明,这样就是谋杀了?”林希音再次对上黎珞,愤怒出声:“黎小姐,就算你真是林清嘉,你以这种诈死方式陷害我,才是严重的犯法!丁叔郑律师,你们都不要被这个来历不明的人骗了!”
林希音再三强调,一口一个诈死一个骗子,谢蕴宁蹙起了眉头,把持着两分沉着冷静。同样谢父谢母也蹙了蹙眉,听得不是很舒服。
谢静怡看了眼商禹。商禹扫了眼林希音,客气道:“郑律师,请继续。”
郑律师:“关于我当事人为什么指控林大小姐谋杀夺财,可以请我当事人当年生病期间的看护阿姨告诉你们一些事实。”
“什么看护,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林希音抬着厉眸说。
“我认识。”商禹开口,对所有人道,“这位阿姨,就是当年照顾清嘉的看护。”
阿姨开口说了:“当年林家夫妇双亡,清嘉小姐抑郁生病每天要打针,林大小姐嫌弃我们手法不好,特意学习了注射,每天亲自给清嘉小姐打针。”
林希音无法出声反驳:“……”
对面,谢蕴宁靠了靠椅背。难怪有人这样怕打针,连对针头都有着天生敏感恐惧。“当年开的药物清单有吗?”谢蕴宁开口问。
“有。”郑律师给出了当年的药物清单,谢蕴宁伸手接了过来,目光扫着这份药品清单。如果当年黎珞抑郁,这些药物都是正常的。但是所有抗精神病药物长期服用都对大脑神经都具有损害,别说是注射。如果还是过量的话……
“当时方太太每天给我注射的不是这些,是barbital□□。”黎珞开口说,“镇静剂,每天一剂……对不对,姐姐?”
谢蕴宁呼出一口气,他从事过药品研究,当然知道barbital是什么,明白这个每天一剂的药量会对人体造成损害。
林希音一脸的骇然:“黎珞,你不要血口喷人!”当时,她更多是每天把林清嘉当做芭比娃娃打针,发泄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
血口喷人?黎珞想笑,她这里还有一份文件资料,她并不想拿出来,尤其是给谢蕴宁看到。这是当年她“沉睡”之前,黎博士给她出具的一份身体检查报告,规格非常高。这里面能看懂这份报告的人只有谢蕴宁。
黎珞看向谢蕴宁,将报告递给了他。
谢蕴宁扫完了报告,脸色发沉,他看向林希音,语气更是寒意逼人:“方太太,你真的刷新了做人的底线!”
林希音指着黎珞,被逼得差点失控:“你们都相信这个年轻的怪物?”
“怪物,你居然形容自己的妹妹是怪物。”谢繁华同样生气了,开口说,“方太太,对于你这样的人品,以及上次占用澜大名额的事,我非常相信你取的林氏股份是非法所得。”
“……”谢母看了看丈夫,既然丈夫都表态了,她接下来说:“如果方太太出售给ac的股份真是非法所得,那么ac作为受害方同样有权力起诉方太太,对不对,商禹?”
商禹回答:“是。”声线也是沉的。
林希音突然呵呵地笑起来:“原来今天你们联合欺负人啊?”
林希音看着一圈人,唯独不敢看商禹,她看向丈夫方子文,怒火冲天地说:“方子文,他们都在欺负我,欺负你老婆。”
方子文握了握手,手心已经都是汗,根本不敢发表一个字。在场所有人,一口一个方太太,他已经有些承受不起了。
林希音双手扣着桌面,再次开口:“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们认为法院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人的话,甚至连受理都不会。”
对,国内法律有诉讼时效,二十五前的往事很难追查。不过黎珞长达二十多年都是完全没有行动能力的人,就当别论了。时效可以延长,但走程序依旧比较麻烦。前两天谢蕴宁之所以提议ac股东会议,同样有这个考虑,因为他想——
知子莫若母,谢母当然明白儿子从头到尾的想法。今天要她和丈夫一时间相信黎珞所有话,很难,但是他们相信自己儿子,谢母以董事名义询问郑律师:“ac是否可以先起诉方太太?”
郑律师回答:“完全可以。”
林希音有些瘫了,再次看向黎珞,感觉就像看一条蛰伏多年醒来的冬蛇,突然变成了巨蟒向她袭击而来。
黎珞只是靠了靠椅背,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