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天气也不错,便随意地披了一件外衫,准备到院子里转转。
“咳咳咳......”
虽说舒妍尽力治好他的伤口,但是洛君翊自己是很清楚明白的,他的心肺已是无法痊愈了。有些伤可以好,有些伤只能随着岁月的增长而衰败下去。
“七皇子,你怎么出来了?”
夏荷路过亭子,看到洛君翊独自站在庭院中,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呛咳,带着些责怪之意,替洛君翊紧了紧外衫,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吩咐一旁的侍女去取一件披风来。
洛君翊笑得无害,声音温润:“姑姑,母妃呢?怎么没见到她?”
夏荷将药递给洛君翊,答道:“娘娘一早便去后院练剑了。”
洛君翊略带嫌弃地瞧了瞧药碗,尴尬地抽动了两下面皮,道:“姑姑,你去陪母妃练剑吧,我自己在这里就行了。”
夏荷温和的笑着,接过赶来的侍女手中的披风,套在洛君翊的身上:“那可不行,娘娘说了,这药必须亲眼看着你服下。”
洛君翊自知逃不过的,干咽了下口水,而后便将药水一饮而尽,辛辣涩苦的味道萦绕与舌尖:“咳咳咳......”
夏荷无奈地顺着洛君翊的脊背,责备道:“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喝个药还呛着。”
洛君翊有些负气地诉着委屈:“母妃真狠,居然加了不下四味的苦药。”
夏荷偷偷一笑,娘娘还像是个大孩子,就因为七皇子昨日下棋赢了她,今日便多下了几味苦药,但是嘴上却说着:“娘娘的一番苦心啊,你知道的,良药苦口,等你好了就不用吃药了。”
洛君翊觉得无聊,就挪着步子去后院看舒妍练剑。一时间觉得舒妍的剑法很不一样,别具一格,便捡起地上的树枝,跟着比划起来。
舒妍恰是有意而为止,这套剑法乃是襄阳剑法,刚好可以去去洛君翊体内的寒气。也是兴起,舒妍便将剑锋指向了洛君翊,当真用剑比划了起来,招招逼着他发力。
洛君翊有些头疼地拆了几招,堪堪避过。谁知舒妍还是不依不挠,出剑更狠了些,只好硬着头皮上战场。
几招之后,舒妍挑了洛君翊手中的树枝,胜负立见。
舒妍收起剑,暗道洛君翊的剑法如火纯青:“不错,刚刚的襄阳剑法偷学得倒是挺快。”
洛君翊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舒妍发觉了他的“偷师”行为,又顺手检验了一下他“偷学”的成果,当下有点偷鸡摸狗被逮住的尴尬:“咳咳咳,恰好看到而已,不算偷。”
到底还是动作大了些,洛君翊忍不住咳了几声。舒妍把剑丢给俾女,探了洛君翊的脉,越加担忧起来。
洛君翊见状,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嬉笑道!“母妃今日要不要再来下几盘棋?”
舒妍翻了翻白眼,点了下洛君翊的鼻尖,道:“不玩了,你这呆瓜都不知道让让我。”
洛君翊皱皱鼻子,显出委屈模样:“母妃在药里面加了多少苦药,我可都照单全收了。”
舒妍拒不承认,狡辩道:“良药苦口,莫非我们妙手回春的七皇子不懂此理?”
洛君翊撇撇嘴:“是是是,良药苦口,黄连,木通,龙胆草,苦参,母妃日后可以试试这四味药材的合体。”
舒妍嗔怪的瞪了眼洛君翊,嘴角确实不自觉的上扬:“你何时学会了贫嘴!”
洛君翊不以为意:“自然是和母妃学的。”
舒妍点点头,确实有那么一回事,想起正事儿,便正色道:“翊儿你千万要记住,万不可告诉辰儿这几日你在我这里,辰儿性子过烈,知道得太多容易冲动。”
几日来,舒妍衣不解带的照料洛君翊,发现有些事情是自己无法控制的,比如面对那时脆弱的洛君翊,她无法变得冷漠,不能伪装得满不在乎,这是她的孩子,再怎么样也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母妃,你不打算告诉皇兄事实吗?皇兄现在一直误会你,难道你就......”
“不,你父王的算计没人知道,如今又把辰儿推上了风口浪尖,如果他顾虑了我,势必会滋长更多的危险。”舒妍打断了洛君翊,垂了垂眼睫,“翊儿,天溟楼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你应该知道里面还是有你父王的内人,这样一来,你的每个计划,你父王都会提前知晓。”
洛君翊着实想不到舒妍竟会知道他是尹翊,后退了两步,甚是诧异。
舒妍抬手抚了抚洛君翊依旧苍白的脸颊,道:“母妃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平安无虞罢了。”
洛君翊稍稍释然:“母妃不要告诉皇兄。”
舒妍略一含首答应:“放心,母妃不说。”
“翊儿,你体内的琉璃蛊......”
洛君翊一口断了舒妍的后话:“儿臣不知道什么琉璃蛊。”
他早就该知道精通医理的舒妍会清楚他身体的每一个不寻常,但是,他不想任何人知道琉璃蛊的事情,只是单纯的不想,没有理由:“很久没去天溟楼了,有些事情我该去处理一下了,儿臣告退。”
语罢,洛君翊便落荒而逃一般地跨着大步子离开。
舒妍痴痴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永远想不到之后会有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如果后事可以预料,她一定会和儿子多下几盘棋,多吃几顿饭,多练几次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