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殷殷看向她,竟有了几分拘谨的手足无措。
“皎皎,”李长虞向前几步,凑过去温柔地讨好道,“这些日子我日日睡不着,想你想得都快疯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不愿做妾,不过是怕受那正头夫人的气,我也是心疼你受那母老虎欺负使唤,这便都听你的,不做妾!我已经置好了一处小院子,里面房子家具都是顶好的,使唤的下人都是新买的,来历都干净着,你住进去了,全是认你为主,你就是当家主母,你说好不好?”
苏皎皎似笑非笑地道:“那不就是外室?”
“好皎皎……”李长虞讪笑,去拉苏皎皎的手,苏皎皎将他的手打开,看向苏岸道,“你把我哥哥放了!”
李长虞却从怀里拿出张地契递过去,“皎皎你看,我给你们买下了一个小庄子,足足两百亩良田好地,到时候你哥哥做个殷实的小地主,不比你们每年卖那么点子酒强?只要你跟了我,今夜你我的好事过了,我就放人!”
苏皎皎斜睨了那地契一眼:“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李长虞脸色微冷,却语声温柔:“那就不要怪为夫心狠,大舅哥只怕是要吃点亏了!”
苏皎皎突然笑了。
李长虞只觉得,瞬息间少女明眸皓齿的笑颜,让漫天的霞与满树的花一时散乱成喧嚣的浮尘,唯有她不可磨灭的活色生香,让他意乱神迷,心旌摇荡。
苏皎皎倾过身去,在李长虞的耳朵边吐气如兰,声音轻细又有着不可告人的亲密;“那你还等什么,咱们走吧?”
她眉梢藏笑,眼底纯真,如同一只心餍意足不怀好意的小狐狸。
小轿子热热闹闹地抬起来,苏岸就跟在轿子旁边,一个彪形大汉状似亲热地与他搭背勾肩,实则是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腰间。
苏岸很识相,容色平静地走着,甚至还和惊诧莫名的邻居们点了点头。
看着轿子渐行渐远,邻居们忍不住压低声音唏嘘议论。
“苏家的妹子真的与那李三做妾去了?”
“前些日子提亲,苏家大哥不是没应允吗?”
“没应允又能怎么样,咱们小老百姓,胳膊能拧得过大腿吗?”
“那苏家妹子可怜了,听说他家那婆娘忒是厉害,进了门的妾都给灌了绝育药,而且动辄打骂,到如今还没有能熬过三两年的。”
一个年轻后生的声音充满悲愤,“他们这是明抢!”
一个中老年妇女尖刻的声音陡然响彻飙高,几乎是撕扯着嗓子吼出来: “谁家好好的女孩儿生成那样,还怪得着人家抢吗!”
好似万籁俱静,众人悄悄的叹息感慨在淡薄的暮色中戛然而止,瞠目结舌地望着那女人。
年轻后生又羞又怒,但敢怒不敢言,只哀求地唤了声:“娘!”
“都看什么看!”中老年妇女横眉立目地弯腰又抓了几把地上的钱,恨恨地扭着肥胖的身体摔门进了家。
年轻后生在众人的注目中无措地低下头,不舍地看了一眼苏家的院子。
人去庭院成空,晚餐冰凉地摆在桌上,繁华满树的杏花,有一片轻飘飘的,不为人知地落在秋千架上。
夕阳已没,新月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