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扬城一时风声鹤唳,道路以目。
锦衣王沈重初到淮扬,连夜也没过,就拘留了淮阳太守,抓了三名属官入狱,并在三日之后,以其刁钻严密的审讯手段,逼死一人,令两人招供。
然后整个东南官场,三郡十二县,被他传讯的传讯,软禁的软禁,抓捕的抓捕,用粗眼筛子整个水洗了一遍。
十五天有六个人自杀在狱中。
如此简单粗暴横冲直撞,令朝野哗然,短暂的沉默之后,弹劾的上书接二连三,接五连六,渐渐占了上书总数的十之八九。
弹劾的主题是,锦衣王沈重毫无证据,滥杀无辜屈打成招。
这是苏岸他们到淮扬的第二十天。
整个淮扬衙门鸦雀无声,暮春时节,天光日影花颜草色正浓,苏岸穿着件薄单衣,歪在柳荫下喝茶看书。
他看的是大周整个东南的地方志。
陆水横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冲着苏岸直嚷嚷:“沈大哥,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这样下去不行啊!”
苏岸低头看书,正好翻了一页,听了他这话头也没抬,随声问道:“怎么就不行啊?”
陆水横出了一脖子汗,坐在他对面一边用帕子擦汗,一边吆喝苏皎皎上茶来,一边凑在苏岸身边小声道:“京城那边的消息,朝堂上快开了锅了,陛下准备下旨申斥你。”
苏岸眼不离书地笑出一声:“他敢!”
陆水横语结,正好苏皎皎端茶过来,他接过来呷了一口,顺便敷衍了一句:“皎皎闷不闷啊?”
苏皎皎这几日正被苏岸让人买来的新首饰布料吸引着,虽没上街,倒也不闷,于是老实地摇摇头,扬眉献宝般显摆:“陆大哥,我又学了一道新菜,今儿晚上做给你吃!”
“好好,”陆水横满口应着,漫不经心又喝了口茶。
苏皎皎一脸期待地问:“陆大哥,茶好喝吗?”
陆水横这才想起来这丫头正在学煮茶,细细回味了一下嘴里味道,说不上来的差强人意,但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反问:“刚这杯是你煮的吗?不会吧,明明是茶艺师傅做的!”
苏皎皎笑得眉目弯弯很识趣:“谢陆大哥夸奖!”
她端着茶盘飘然而去,陆水横心也被弄沉静了,伸手抓了块小点心来吃,凑近苏岸身边小声道:“我爹刚传书给我,说陛下内忧外患扛不住了,已经吐口了,要再派一个人来,与你一同查案子。”
苏岸“嗯”了一声,又翻了一页书。
陆水横道:“说是一同查案,实则就是掣肘,安了个仇敌奸细在身旁,左拖右阻过个大半年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我们如今的作为只会落人口实,怕是要由此获罪了。”
苏岸笑看了他一眼:“阿陆这些年胆子小了,从前跟着我的时候,可没见你怕过。”
陆水横道:“我怕什么,我是怕你!当年你为什么斩获夷秦却踪影全无,还不是躲不过那些明枪暗箭!”
苏岸将书放在桌上,肃然端正道:“那我问你阿陆,我这些天可有滥杀无辜?”
陆水横摇头:“没有。”
“我可有屈打成招?”
“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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