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约了苏皎皎逛千水楼,回来却病了躺下了。乔老太君感到很是奇怪纳闷,甚至对桂嬷嬷道:“不会是皎皎那孩子,惹着她了吧?”
“应该不会吧?”桂嬷嬷语带狐疑。
待林氏如旧来请安,乔老太君忙地宣她进来。不想那林氏也未梳妆,一头便跪在地上满脸是泪,乔老太君骇了一跳,连忙上前两步语带安抚:“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林氏为难地看了看四周仆从,乔老太君忙挥手让人都下去。
只剩一个桂嬷嬷,她一贯和婆婆一起,什么事都不必瞒她的,林氏也不拘束,当下狠狠地一脑袋磕在头上,悲声道:“母亲!是媳妇不孝了!”
乔老太君有些懵,这个,到底闹出什么了?
再一看林氏,除了满脸泪痕,这一头磕下去,竟是额头都渗出血来!乔老太君连忙躬身扶她起来:“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啊!”
林氏却是不肯起来,只俯身抱住乔老太君的脚,哭道:“母亲!媳妇对不起我碧心妹妹啊!”
碧心。乔老太君保持着躬身相扶的姿势,却一下子清明了。此时能和碧心扯上关系的,就只有皎皎和彦儿的那门亲事了。
看这态势,是已经黄了。
一时乔老太君只有一种莫名的闷痛,又似乎茫然,又有种难以抑制的悲怆。
她松了去搀扶林氏的手,瞬息间有种苍老和踉跄,桂嬷嬷连忙在一旁扶住,乔老太君抽出了被林氏抱住的脚,沉默了好半晌,平声道:“出什么事了?可是皎皎冒犯了你了?”
林氏的手中一空,她有种难掩的底虚和心慌。那颗心咚咚地跳着,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忍不住想按住心口去抓住它。
她垂头,以额覆地,哭泣道:“母亲!”
乔老太君没有应答。她无可抑制自己内心的荒凉。这就是一层肚皮的距离,有着永远捂不热揭不破跨不过的疏远隔阂。
即便都是礼。即便没有错。即便总是和和气气。即便甚至休戚与共。
但她却是知道,凭皎皎那孩子的性子,没有遭遇预设的挑衅,是不可能无故冒犯林氏的!
那林氏为什么预设挑衅?
她曾以为她这一生最大的悲哀是没有生一个儿子,后来才知她此生最大的悲哀是所生的那个女儿,现如今才知道,她此生最大的悲哀仍然是没有生一个儿子!
她没有一个儿子,所以她眼睁睁看着女儿的骨血流落他人之手,孤零零无依无助,为世人奚落抛弃,可她却不能给那孩子一个温暖可接纳的家。
而她还是一个郡王府至高无上的老太君!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锥心更让人悲伤的吗!
乔老太君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悲恸欲绝泪如泉涌!
桂嬷嬷着实骇住了,一时间手忙脚乱:“老太君!这是怎么了!老太君啊!”
乔老太君拼命地隐忍才没有嚎啕大哭,她不能,在那个女人面前示弱啊!她再占着名分,可是整个郡王府的现在和将来,都在那个女人手里,那个永远挑不出错落落大方的名义上的儿媳妇手里啊!
我的皎皎!没有她的儿子,还就嫁不出去吗!
既不愿意,那就罢了!她觉得她儿子委屈,我还觉得皎皎委屈哪!
心虽硬了,可是那泪却是止也止不住的!连林氏也被骇住了,也顾不得跪地哭了,连忙爬起来扶过去,悲声道:“母亲!您别这样!不能这样憋着啊!您打我几下骂我几句,您打我骂我就好了啊!”
乔老太君却是生硬地把林氏扒拉到了一边去,她本是心性刚强之人,强行抑制住自己汹涌奔流的情绪,抹了抹泪,她的千般伤万种悲,不过为了皎皎一人,与这女人何关了,因何要在那女人面前哭啊!
乔老太君抹了泪水,苍老的双手颤抖着,勉力喝了几口热茶。
她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她只轻轻看了林氏一眼,便垂眸道:“皎皎无礼,我知道了,你走吧!”
林氏心中惊骇!
她甚至无法描摹无法读懂刚才那一眼。无疑那目光是冷的,可那更多的是漠然。那目光中似有讥诮,可更多的是无视。那目光中自有一针见血透破心机,却完全没有痛心和悲伤。
林氏那瞬间有些无法把握自己这一步是对还是错了?
但是话还是要说的,理由必须呈上,外表必须光鲜!于是她跪在乔老太君面前悲切道:“母亲,实在事发突然,媳妇听知这消息着实胆战心惊,再也坐不住了!”
乔老太君垂眸看地,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林氏道:“儿媳听说,皇帝陛下中意皎皎那孩子!”
乔老太君乍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这是要绝了皎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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