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捡柴

爷拉不动她，于是就牵着爷爷的手，站着自己滑了起来。

    此时的大山之中一片静谧。尚未被雾霾侵染过的天空澄净如洗，虽说不是脆生生的碧蓝色，而是浅淡的水蓝，却已经足够叫人心生欢喜。

    两座高耸的大山之中，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一手一个，牵着自己的小孙子和小孙女。

    三人逐渐走向深山，仿佛入画。

    天地之间尽被深冬染上一层冷色，如同一幅用色清淡的水墨图。

    在喧闹的人世中呆久了，偶尔来到这样寂静宁谧的地方，叶蓁蓁只觉心旷神怡。

    终于来到山脚下后，三人又喝了点热水，歇了歇脚，接着就往山上进发了。

    上山的时候不用背柴，所以他们只管往上走。

    偶尔遇到看起来特别好的柴火，爷爷就会把它拿出来，放在明显的位置上，等着回来的时候捡。

    “你们两个都是在城里出生的，没吃过什么苦。”爷爷边爬山，边对孙子孙女说：“蓁蓁她爸，四五岁就开始跟着爷爷奶奶捡柴火烧，七八岁的时候就经常一个人上山了。家里的那几亩地，你们奶奶一个人干不动，蓁蓁她爸就得下地帮忙。有一回我回家时看见他在地里干活，呵！小小的人儿，还没有锄头高呢！”

    “那我爸呢？”叶鹏忙问。

    爷爷顿了一下才说：“你爸比你大爷小四五岁，活儿都是你大爷干的，你爸也没怎么下过地。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就被接到老人家里去了，更是没干过活儿。”

    叶鹏奇怪地说：“可现在家里的活儿都是爸爸在干呀，爸爸每天做饭、洗碗、洗衣服，地也是爸爸在拖。”

    “所以说啊，人这一辈子，先头享福了，下半辈子就得忙碌。”叶老爷子颇为感慨地说：“看看壮志，小的时候苦，结婚后就享福了，娶了秋月这么好的媳妇，蓁蓁又聪明，几乎不用他操什么心。伟志呢，小时候你们奶奶宠着他，快上学了还给他吃奶。后来结了婚，媳妇不会做家务，就什么都得自己干。单位也挣不了几个钱，忙碌命啊！”

    叶蓁蓁想了想，爷爷说的话她并不是完全赞同，但大部分都是实情。

    结婚就像是一个人的分水岭，婚前婚后的生活，常常大有不同。

    因为叶鹏和叶蓁蓁两个小的没什么力气、拿不了什么东西的缘故，他们没有爬得太高，差不多到了半山腰就停了下来，不再往上走。

    叶老爷子找了一些合适的柴火，拿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该怎么捡柴。

    “这几天没下雪，树枝还是干燥的，正适合做柴火。昨天我看天气预报，明天就要下雪了，咱们可要抓紧，今天帮你舅爷多捡点柴。”

    叶鹏点点头，忍不住问：“爷爷，舅爷为什么不到城里去住，而是要一个人留在乡下啊？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屋子，舅爷不害怕么？”

    爷爷愣了一下，说：“人老了，就不爱挪窝了，都喜欢自己熟悉的地方。落叶归根，就是这个道理。”

    叶蓁蓁一怔，不知道为什么，“落叶归根”四个简简单单的字，忽然让她心中一揪。

    虽说还没有明确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但叶蓁蓁心中隐约有一个念头，她估摸着还是会出国留学的。

    可是听爷爷这么一说，她突然又哪儿都不想去了，觉得哪里都不如家里好。

    想到还有好多年时间可以慢慢考虑，叶蓁蓁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下山的路上，几乎都是爷爷在拾柴。叶蓁蓁和叶鹏毕竟没有经验，找来的一些小树枝爷爷都说不太好。

    但两人也没有闲着。爷爷捡完一小堆柴火后，就会码得整整齐齐的，用绳子绑好，还做出两条背带来让他们背上。

    下山时，姐弟俩一人背着一捆小柴火，爷爷背着一捆大柴火，手里还提着个装枯草的大编织袋。

    枯草比干柴易燃，是用来引火用的。叶蓁蓁很喜欢枯草燃起时的味道，有种质朴的香。

    回去的路上，因为已经走过一回冰面，姐弟俩已经没有来时那般兴奋了。

    一老二少都背着着柴，慢慢地走着。

    刚开始他们还说几句话，后来三人都有些累了，一时之间就只能听到彼此喘息的声音。

    这时，原本颜色浅淡的天空染上了一层金光。

    爷爷忽然顿住脚步，抬起头来。

    叶蓁蓁也停下步子，随着爷爷的视线去看，发现出太阳了。

    不，应该说太阳原本也挂在天上，只是像个摆设一样，发出懒洋洋的光彩。

    突然之间金光四射，阳光照射在冰面上，再从镜面反射出来，有些刺眼。

    “快点走吧。”爷爷说：“虽说气温还很低，但我怕出太阳了，会不安全。走，赶紧回家。”

    叶鹏一听说可能会不安全，立马就害怕了，吓得小脸煞白，一点儿滑冰的心思都没了。

    叶蓁蓁倒是气定神闲，她知道这冰厚着呢，一时半会儿不会化的。可她也没有点破，只是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有时候人就是得有点动力，催着你往前跑，不然就磨磨蹭蹭的，懒散下来了。

    从乡下回来后，叶蓁蓁的心情开阔了不少。

    谁知她登陆绿晋-江的网页一看，发现她临走前发的那章竟然又被骂了，而且这次骂得比之前还要厉害。

    恶意满满地指点江山也就罢了，甚至有人对女主角进行人身攻击，还猜测作者是不是和女主一样贱。

    叶蓁蓁：WTF？？？！！！

    她立马就怒了，骂她不可以，骂她闺女更不可以！！！而且她发现有些人根本就没有好好看文的，前文她明明解释过的事情，还是有人故意曲解，再次提出并质疑她。

    可气的是明明是这些人自己的问题，他们还会觉得是作者智障、文章逻辑死。

    叶蓁蓁气得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堆反驳的话，正要发出去的时候，接到了吕烁兰约她出去逛街的电话。

    吕烁兰是个逛街小能手，不知道是不是她坚持跑步的原因，逛起街来体力超人。

    一般叶蓁蓁逛一下午就累了，吕烁兰能从早逛到晚，看个电影再回家。

    叶蓁蓁答应赴约后看了一眼屏幕，到底是没有发出去自己的回复，最终只是默默地关上了电脑。

    不过和发小一见面，叶蓁蓁就忍不住把这件事情跟她吐槽了。

    吕烁兰听后淡淡一笑，劝她说：“你别生气，人和人之间有不一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你看啊，就算咱俩三观这么相似，性格这么合得来，偶尔也会有不同的想法。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是独立存在的人。人和人的经历不同，三观也不同。比如感情经历丰富的人，可能会认为你谈过的恋爱都是小儿科，于是就会说你幼稚。感情经验单纯的人，可能就会觉得你早恋过好几个月一点都不单纯，反而是个风流成性的小浪货。”

    见叶蓁蓁还是瘪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吕烁兰继续劝说道：“可是没关系啊，你看吧，如果他们说的不是事实，公道自在人心，会有明眼人替你解释。如果他们说的是事实——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说，如果我觉得你做错了什么，我就会告诉你并且帮助你改正。其实你的读者也是一样，如果他们真的对你心灰意冷了，就会直接离开，什么都不会说。如果骂你、吐槽你还继续看，就是爱你爱的深沉，不舍得放弃你啊。”

    “可是有的人说话太难听了！”叶蓁蓁吐出口气说：“我知道我码字这么多年了，不该这么玻璃心。可是一个人的内心得有多强大，才能抵挡得住源源不断往你身上泼的脏水啊？”

    “这就是沟通的问题了。我虽然没有看过你的评论，但我能猜测的出来，肯定有人语气好，有人语气不好。沟通的方式不同，效果就不同。比如说你吧，我觉得你应该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你真的写错了什么，读者好好和你说话，你就会考虑改的。但是他们不了解你啊，加上有些人觉得网络不是实名制的无所谓，就很喜欢喷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是个写小说的，顶多在小说里面夹带一点你个人的价值观，但你没办法教人家做人啊。所以不要理这种喷子就好了。”

    叶蓁蓁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但她还是心塞：“那你说那些特意跑来跟我说弃文的算啥？他们已经不爱我了，要抛弃我了啊！这种人我还要忍么？”

    “哦，这种人就是来找存在感的，你不用理。”吕烁兰说着露出一个“呵呵”的笑容，“你可以这么想，点击都是越来越少的，有的旧读者看不下去，走了很正常，这是符合自然规律的事情。文章都是越写越长的，除非全文就几个字，否则怎么可能符合全世界人的萌点啊？但要特意说出来膈应你，这就是恶意满满了。”

    吕烁兰顿了一下，想了想说：“这就像男女间分手一样，有人喜欢和平分手，有人不太考虑你的感受，就会对你恶语相向。别和这种故意找事儿的人一般见识，不喜欢你的人，会用尽他的脑洞曲解你，误会你，污蔑你。你只需要做好最好的自己就可以了，我相信支持你的读者一定还是占多数的。”

    “这一碗鸡汤我干了！不过……如果我实在气不过呢？”

    一般人都是三次元老实，二次元横，可叶蓁蓁却截然相反。她是三次元不好欺负，二次元却总是受委屈。

    吕烁兰见她这副委屈模样就笑了：“哦，那你别用作者号回复，我帮你撕回去。”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等叶蓁蓁买买买之后回到家，再次打开电脑的时候，看着夹杂在众多好评中的差评，她就不觉得那么心塞了。

    所以她也就没让吕烁兰帮着她继续撕。

    就这样吧，找不到存在感的人见她没有回复，就该失望了。

    现实生活是有多无聊的人，才会一直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蹦跶着求撕逼？

    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