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淘气,以后还怎么得了?
孟摘仙还未再细想,前头的龟公喊着她去楼下献舞。
今日排的是采莲曲。无伴舞,只有她主舞,跳得是老套的段子,可是背景不同,氛围就不一样了。
这是青楼新戏的老规矩,新瓶装旧酒。
她穿着白色的轻纱,稍加上妆,掩盖住哭红的双眸,胭脂一层一层扑上,像是给自己带上一个厚厚的面具。
临上台前,她对着黄铜雕花镜微微一笑,眉角媚色似丝绸一般柔和而动,令人心尖一颤。
有两种极致在孟摘仙的身上,她有些妖娆妩媚的容颜,可骨子里却是个清高的性子。
在很多红楼姑娘的眼里,她这般的人着实讨不得好,很多女人都不喜欢她,这就好比狐狸精披了羊皮在勾搭男人。
在她们心里,说句不好听的,孟摘仙是个即当□□又立牌坊的人。
而当事人却不在意这些,感觉状态良好,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踩着软实的地毯上台。
微微挥动绸带,露出衬着银白莲藕纹肚兜的锁骨,孟摘仙姣好的身姿在淡漠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如同的月中嫦娥,撩一下荷叶,掬一捧湖水,惟妙惟肖。
莲子溢香,花蕊绽放,舞台上的她灵动地让人捉摸不透,好像指尖的精灵让人抓都抓不住,却又觉得她是真的跳什么像什么。
教她跳舞的湘琴夫人曾夸过她,说她是个练舞的好苗子。
随后,欢场沉浮多年的湘琴夫人又意味深长道,“舞姿曼妙又如何?女人终究要为自己留一条活路。”
“摘仙,你在那样的地方,总归要给自己早做打算。”
孟摘仙觉得自己有点像个提线的皮影,十五年的时间似乎都是活在别人的安排之下的。
马上就要到整整十六岁的生辰了。
时间当成毫不留情,停也不停的就迎了过来。
倾城一笑的姑娘,满了十八岁无论是否清倌儿都是要□□接客的。
她心里门儿清,十八岁之前,她不是没有为自己打算过,瞧瞧张员外,再望望杜老板。
她是个小女孩,不知道怎么择偶,只知道挑着其中好的,在一起舒服就行,这山望着那山高,不知疲倦。
那年,她刚过十四,孟摘仙这个名字才刚刚传遍京师,砕月楼应景七夕佳节办了诗会。文人雅客均来见,一群姐妹围在屏风后面瞧着这厢的才子俊杰,心里想着风花雪月。
“你们听我说,今日来好些了不得的人物!”
“嘻嘻嘻,妹妹且说说如何了不得?”
“我听说,京城上数得来名号的大官儿和雅士都来了,作诗最有名的叫什么来着?”着红杉的女孩子挠头,想不起来了。
有人提醒她:“是曹敛,曹家的大公子!”
“哦,对对!他来了!”
“嘁,曹敛就是个呆头鹅,有什么好玩的,”有人不屑道,“风流人物古往今来,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要我说,科举将至,今年的大热门才值得期待呢!前头福永侯家的小少爷萧阅,还有乡试头榜颇有文采的那个宋清和,你可知?那也是个清贵的人儿。”
听到此处,孟摘仙有些乏了,她打了个哈欠,唤着侍女扶着她回屋。
“小姐去哪儿?”
“先去华清池沐浴。”
孟摘仙从三楼往下走,她穿着厚重的粉色叠裙,粉黛稍作,头上带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金步摇,施施然便是一副桃花仙子下凡尘。
她缓步而行,迎面对上一群随景辩诗的男子,众人都在看她,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的姿色,一步一颤,如美人出画,这般使人迷茫,足矣。她微微抬眼,人群之中她只望见了一个鹤立鸡群的男子,宋清和。
她那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瞧出他的与众不同来。
孟摘仙朝着他微微一笑,他对着她点头,却是无关风月。如此的相见,丝毫不见突兀,比起一见如故,更像是久别重逢。
那些张员外、杜老板,皆被比了下去。
她还在犹豫着是否对一个人托付终身,只因为还爱的还不够深。
孟摘仙忽然知道自己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就好像宋清和那样。
他就像一捧河塘中的莲花,散发这莲香,清淡无比可是让人心生向往,清贵不可与俗物相比。
孟摘仙心中一动,脚步却未停,她还未走远,听到一人清朗出声,“刚才过去的那位姑娘是谁?”
“宋兄不知道?这位就是’凌波姬’孟摘仙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