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办法施展手段了。要知道,天底下最阴诡难测的就是阵道,但凡精于此道的修者皆是资质无双的慧狭之辈。
他不愿说,厉鸣蝉也就不再多问。然则后续的事情仍然存在诸多阻碍,必须提前商定:“君怀眦本来就敌视凡人,倒是不用特意策动。不过蝶秋灵与郢国将军鹣鲽情深,怕是不易说服。”
“区区一个妇道人家,若是失去主心骨,还不是任凭拿捏?”银霄却似胸有成竹,语气带出一丝冷意,“这件事,正要交予你去办。你不是擅长暗杀之术么?呵……杀了大郢将军,对你而言应该不难。”
“你要我杀了他?”
“有什么问题?只要蝶秋灵做了寡'妇,她会巴不得开启天域大门。到时候,便不用耗费力气去胁制她了。”
厉鸣蝉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此事可行。但是司马御风那边又要如何应对?他的为人,素来中正严明。若想成事,最大的阻碍便是这位剑圣传人。”
银霄同样静默了片刻,然后低下头看了看隆'起的肚腹,眼神中掺杂了莫名的伤感。同时缓缓答道:“假如打通两界壁垒是我的遗愿,你觉得他还会拒绝吗?”
“你……”魅影刺客眼皮一跳,顿觉心惊不已!
当年司马御风为了弑神机独挑十大门派,一剑削毁诛魔台!今日,难道就不能再为了他挞伐天下?
厉鸣蝉知道,银霄的计划绝不会落空。
毕竟,弑神机是司马御风一生中唯一深爱过的人。
名剑一气荡九州!而今岂有试剑人?
司马御风的威名正如他手中之剑,不可欺,不可逆,不可破!无需出鞘,已是锋芒毕露。纵览天下英豪,何人敢与一战?
站于巅峰,方知万物渺小。蓦然回首,身边只剩刺骨寒风。孤独——终于成为了剑者的常态。
这样的人,内心大约是痛苦的。好在有一个人愿意包容他的冷漠和桀骜,与他携手前程,为他筑起一座温柔的港湾。当他们有了一个幸福的小家,家里再添上一两个孩子,终有一天……他也会动情的吧?
颜涟就是这个人。
每次想到这两人的情路,蝶秋灵都会忍不住在心中摇头唏嘘。司马御风乃是剑圣·李白衣的传人,已将《忘情天书》修炼到第九层,哪里还有七情六欲?颜医师何苦死守这一人。
五年了。这些年来他们过得如何,恐怕也只有如人饮人——冷暖自知。旁人究竟没有置喙的余地。她此番前来,自然也不想再为了此事老生常谈。
很多人都知道药王谷北面有一座断壁,名叫试剑峰,景色相当壮观。数年前,它还是谷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后来被司马御风一剑斩断,裂成两半,变成了现在的断崖。
再后来,那里就成了剑仙最常待的地方。
蝶秋灵提着裙裾,缓慢行走在山道上。离崖顶尚有一段距离,已经能够感受到风中传来的凛冽剑意,仿如实质一般割裂她周身防御。在护体真气散尽之前,若她不能走上崖顶,那就真的危险了。
药王谷中遍地是宝,各种奇花异草在自然条件下生长得格外繁茂。如此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连她这个医修都要暗自羡慕。颜涟身为少谷主,却是纵容自己的夫君随意践踏,其中的宠\'溺之意简直能把人酸死。
那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也是有够奇怪的。自古只听说过丈夫宠妻子,哪有妻子反过来宠丈夫的?
正自感叹间,已经行至崖顶。蝶秋灵扶了扶发髻,把将要脱落的簪子重新插好。这才试探着向前再走两步,靠近那人。
司马御风此时正负手立于断壁边缘,整个人都身处于崖下逆冲上来的气流当中。银发飞扬,衣袂翩翩,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
他的脊背从来都是笔直的,给人一种坚毅之感。体型虽不壮硕,却能在烈风中稳如磐石,洽洽衬托出心灵的底蕴是何等的深厚!冷漠、疏离、纯净,在他身上得到了最直观的体现。
蝶秋灵一身天青色的纱裙,云鬓素钗,面若芙蓉,算得上当世数一数二的美人。然而跟此人站在一起,却被对比成了庸俗不堪的无知妇人……实在叫人泄气!
这年头,连男人也开始抢女人的地位了。
“我刚刚在半山腰上看见一座新建起的茅屋,那是你们的新家吧?”其实她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完——茅屋里传出婴孩的哭声,该当恭喜某人喜得贵子才是。
她此番前来,原是抱着一分恶趣味,特意过来挑拨离间的。
司马御风与弑神机年少时曾经有过一段情,这事儿几乎闹得人尽皆知。颜涟为此跟他翻过脸,还不止一次。时间长了,“弑神机”三个字便成为了药王谷的禁 忌。说实话,蝶秋灵至今也不相信司马御风真的对这两个人有情,毕竟《忘情天书》这种东西实在太有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