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了两个多小时,遇上专家的车队回来接他们,大家便又停下车把他们放下来。
“等我们都回了坎帕拉一定要好好聚一聚。”徐山提议道:“我请你们救援队的人吃饭,每一个都要来啊!”
如愿不见顾向阳下车,心里正纳闷儿呢就有人敲她的车窗。回头一看是顾向阳。
“我把专家送到目的地就去难民营找你。”
如愿愣住,还来不及说话顾向阳就走了。她心里纳闷儿得很,为什么要去难民营找她?
袁飞也有些惊讶,疑惑地问:“这个就是那天去医院找你的那个人吗?”
如愿点点头。
袁飞觉得这两人似乎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故作轻松地问:“刚才怎么没见你们说话,早知道你们认识,让他坐我们的车就好了。”
“没关系啊,也不是很熟。”
“那还专门去难民营找你?”
如愿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为难,只得说:“我也不知道……”
话一出口袁飞就知道自己过线了,他有什么资格吃醋呢,又有什么资格问这种问题呢?平白无故地惹得如愿不高兴。他心里后悔,不再接话,沉默地开着车。
如愿没有太注意袁飞的反常,也没有因为他的话不高兴。因为她有些恍惚,方才顾向阳敲他车门的情景,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事情。
只是那时候是她在车窗外敲沈云峰的车窗……
沈云峰的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性感美艳的女郎,女郎眼神嘲讽地看着如愿,像是一个胜利者。
“我要跟我的朋友去吃饭,今天没有空。”沈云峰冷淡地说。
沈云峰说那是他的普通朋友如愿就愿意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他呢?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这世上太多幻想迷惑我们,每个人都主观地看待每一件事情,所以如愿不相信别人说的,也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她只相信沈云峰。
即便那个女孩子的眼神刺痛了她,她也不生气,是她太脆弱、太不自信才会这样难过,只要努力去相信沈云峰就好了,相信他说的,一生只爱她一个人,这样就够了。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吧!”如愿把做好的点心递给沈云峰道:“你上次说想吃的。”
沈云峰接过盒子没有说话,一旁的女孩子忙抢过去,嗲嗲地说:“什么好吃的呀,我也要吃。”
她打开就拿了一个出来塞进嘴里,赞扬道:“哇,真的挺好吃的。”
那是如愿做了好几个小时的,手还因为这个烫伤了,只想沈云峰能够喜欢,却被别人先吃了。
如愿差点就崩不住脸上的笑容了,她想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安抚自己,却还是没有忍住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沈云峰欲言又止,轻叹一口气,最后只是冷淡地说:“我赶时间,走了。”
他开着车子带着那个性感的女郎绝尘而去,如愿站在马路边抑制不住地掉眼泪,路边的人纷纷对她侧目,她也知道这样很丢人,可是真的再也忍耐不了了。
为什么对她最好,对她最坏的都是沈云峰。让她那么快乐,又要让她受尽委屈……
二十二岁的如愿第一次懂得,原来真的像歌里唱得那样,有爱就有痛。
可她知道,没有人回来安慰她,就算她努力地想去相信沈云峰的誓言,可是她无法无视他渐渐远离的事实。
他再也不会在意她的笑容,也不会在意她的眼泪。他不再着急地赶来见她,他总是越来越早的离开。她看他的背影比他的面庞多,他不再解释自己的去向,他正在一点一点地离开她的世界……
“如愿?”
如愿猛地回过神来,袁飞递给她一张纸,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怎么了?”袁飞把车窗摇起来,叹息道:“别看外面那些人了,看了心里难受。”
如愿点点头,没有解释,擦干净眼泪道:“换我开吧,你开了好几个小时了,休息一会儿。”
“没关系,你睡一会让吧,一会儿再跟你换。”
如愿从善如流的闭上了眼,算了,过去的事都不想了,为什么要拿回忆来折磨自己呢?
每个人的人生里都有一场爱恋,笨拙也竭尽全力,感动了自己却感动不了别人。
沈云峰已经是过去了,那是她的回忆,不是她的未来。他没有不放过她,不放过她的一直都是她自己。
走了这么远的路,背井离乡,来到这荒凉炙热的大陆,不就是想重新开始一次吗?
她不会再被那个人动摇了。
如愿只是有些迷茫而已,因为这个顾向阳实在跟沈云峰长得太像了,就连声音都一样,唯一能说服如愿他们不是一个人的,就是顾向阳胸口没有痣。
还有就是他们的做派似乎也不大一样,沈云峰要再痞气一点,对待女孩子再浪荡轻浮一点,而顾向阳给人感觉很稳重可靠,有一种很正派的气质。
难不成他们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么?
如愿觉得脑袋疼,就算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也没必要都让她遇上吧?
真是孽缘。
Chapter 03
凭什么我那么喜欢你,却是别人每天能见到你。
难民营里的情况很不好,WFP的救援物资还没有到,有的难民已经很多天没有领到食物了,大多数人一天只吃一顿,营养不良的情况很严重。
一到难民营如愿他们就见到一个在地上爬的人,看不出男女,像是某种黑夜里的生物,枯瘦如柴,四肢又长又细像是火柴棍,宛如一只只剩下四条腿的蜘蛛。因为饥饿他的眼球突出,见到如愿他们到来,只是麻木地看着他们,然后又缓缓地爬回了他身后的窝棚。
这种窝棚便是难民营里大多数人的家,联合国分发的帐篷有限,很多难民都只能领到一张塑料布,把塑料布绑在树上,便是他们平时居住的地方。
袁飞想要拿点吃的给那个人,被如愿拦住了。
“你知道过去几年有多少WFP的工作人员死在难民营里的冲突中吗?14个。”如愿按住袁飞要取食物的手道:“我们只是来工作的,做好我们的工作就好。”
袁飞有些惊讶,他知道如愿说得有道理,但总觉得这不像是她会说的话,在他印象里如愿并不是这么冷漠的人。“我以为按照你的个性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帮这些人呢……”
如愿听不出来袁飞语气里的不悦,老实回答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不计后果。”
“然后呢?”
“然后好多人来找我要食物啊,粮食不够发,我自己的都快给完了,人们就上来抢,跟我一起来的联合国的同事为了救我还受了伤。我被一个人手上出了脓的人抓伤了,吓得要死,怕会不小心染上艾滋病,这里又没有任何仪器和药剂,当时简直就是认命的心态,给我哥哥的遗书都写好了……幸好回去之后检查结果是阴性的。”
袁飞沉默了,热血冷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愿笑了笑,安慰他道:“这里绝对不是一个会让人感到快乐的地方,我们救不了所有人,但我们总归能够帮到一部分人,一点点也足够了,就这样想吧。”
“出了那样的事情,你为什么还愿意来?这些难民这样不知恩图报。”
“哎哟,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本来就没觉得我是他们的恩人啊。”如愿笑起来,满不在乎地说:“我没想当圣人,我就想做好我的工作而已。我是一个疾控医生,我的工作不是拯救世界,也不是救人性命,更不是自我牺牲。我的工作就是控制疾病不要在人群中蔓延,仅此而已呀。师兄,我觉得我们只有认识到这一点,才好调整心态继续在难民营里工作。”
袁飞想了想,点了点头。
“好,我懂了。”
他心里觉得很压抑,又有些佩服如愿,她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模样,其实比他要成熟。
到了难民营他们也没时间多休息就展开了工作,袁飞和如愿一起带着控制流感的药品去了红十字会的医疗队。
在车上袁飞准备戴口罩,刚想给如愿一个,可如愿却先给他递了一个防毒面具。
“带这个吧,口罩没用的。”
车子到了医疗队袁飞才知道自己之前对人间地狱的认识还是太简单了,这里才是真正地狱。
卡车拉着一车车飞满苍蝇的尸体离开,可依旧有层层叠叠的尸体堆在地上,屋里都是病人,没有什么消毒措施也没有任何隔离方式,病床有限,许多人都躺在地上,有的痛苦地在嚎叫着,有的不停地在咳嗽,有的在吐血,有的甚至耳朵都在流血……
袁飞被吓住,当时他是自愿来难民营帮忙的,如愿阻止过他,他却觉得如愿这样的小女孩儿都能忍受,没理由他不能忍受。他也是穷苦人家长大的孩子,吃过苦。可他现在才知道,最恐怖的场景是无法靠想象描绘的,现实总是更血腥、残酷。
他怀着澎湃地荣誉感而来,现在却只有深深地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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