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罚也得看程氏的面子么,你说他秦傕还乐不乐意要这两个女子。就是傻子也该知道,他是有意见的。
程氏见突然闹了这么一出,心知若要继续强硬塞人,身契是必然要交出去的,当即心中好生不痛快,却不得不将此事作罢。
“她们的教养确也差了,是我没有选好人,既然王爷说了不要,她们俩我怎好再给你们。只是万望恒王妃切记我今日的话,王爷身边不可缺人,传出去是我卫家教女无方,丢的是我卫家的颜面,你父亲若泉下有知不知会如何痛心。”
直到此时,程氏还拽着“教养”二字不撒手,像是忘了卫子楠刚才堵得她一口气不来。但她这回学聪明了,把已经故去的镇国公给抬了出来。
卫子楠对这位父亲承诺过要保镇国公府,自然也包括保名声,所以她并不好反呛程氏,只是淡淡然问秦傕道:“王爷可舱觉得身边儿缺了个贴心人?”
秦傕赶紧应道:“不,不!怎么会!夫人多虑了。”
此时丫鬟来添了热茶,卫子楠又小饮了一口,不紧不慢道:“昨日不是才给王爷选了霜华和霜雪吗,她们都是落魄人家的清白女儿,琴棋书画皆拿得出手。今早看王爷很是喜欢她二人,只消王爷一句话,她们就可抬作妾室,我绝不拦着。”她说着,顿了一顿,琥珀色的瞳仁盯上程氏,“母亲其实大可放心,我不过是不想让王爷出去鬼混,惹出一档子风月事叫人背后议论,到时候丢的可不止是我这恒王妃的脸,还有母亲您的脸,以及您最不想丢的,卫府的脸。”
这件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理也能扯出一堆理来。程氏被噎了个够呛,纵然晓得卫子楠是满嘴鬼话,却奈何她不得。那恒王又是个胆小怕事的窝囊废,便是帮着说句话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程氏今日才初初体会到,原来平日里闷声挨骂也不还口的卫子楠,反击起来,但是在言语上便够叫人喝一壶的。
秦傕逮着片刻空挡,慌忙凑近来问她:“霜雪和霜华竟是选给本王做通房的?”
“自然是。”她答,薄唇微勾,收起眼中厉色,“王爷若还看中了哪个女子,与我说便是,我帮你弄进府来。只是,还望王爷切记,不可在外闹出风流债。”
她成亲那日所谓的约法三章,不过是想省掉日后的麻烦,既然秦傕不如她想象的那般没救,响鼓不需要重锤,适当地给他点甜头也好。
“夫人真是贴心呐!”秦傕笑得像喝了蜜似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容屋内众人竖起耳朵听见。程氏自然也是听见了的,她那假头晕听得都快成真头晕了。
这恒王夫妻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可见关系并不差,且卫子楠突然改了口风许恒王再找别的女人,恒王竟是一副感恩戴德倍感荣幸的模样,可见就算有什么女人拴住恒王的心,最终也逃不过卫子楠这个王府掌权者的掌心。况且,方才卫子楠说昨日帮恒王选了两个女人,大抵可以推测,她已经掌了中馈。既然如此,那旁人还有什么理由往恒王府塞人呢。
这恒王怎么就这么窝囊呢!那萧贵妃都欢欢喜喜地认了,程氏却快给气炸了胸。
宋氏见闹得不愉快,只恐收不住场,只好叫秋月和霓裳先下去,给红菱使了个眼色,让红菱下去给程氏端参茶了。
程氏有气短的毛病。倒不是她宋氏有多紧张程氏,而是卫忠临走前叮嘱她要孝敬母亲,所以宋氏才如此关心程氏的身子,算是帮亡夫尽孝。程氏没少给她气受,又将卫祯宠得没边儿,所以宋氏的本心其实对程氏颇有微词。
她吩咐了红菱,却又担心卫子楠将她划到程氏那边儿去,赶紧又让卫祯到跟前去逗人开心。卫祯早便想同他姑母说话了,又喜欢那位姑父,可找不着机会,刚听得宋氏要他去,便欢欢喜喜地凑上前去了。
“姑父!”
秦傕与卫子楠说了几句话便听得这小鬼叫他,刮刮他的鼻子,笑言道:“叫姑父作甚,可是又想猜拳玩儿了?”说着,就童心未泯地晃了晃拳头,引得卫祯开心极了。
程氏斜眼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心头生出不悦来。她当眼珠子疼的宝贝孙子,可不能和恒王夫妻走得近,正欲把卫祯叫回来,便听得卫子楠冷不丁说了句话。
“有件事倒是忘记说了,父亲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将卫家长刀传承下去。祯儿今年已经六岁,过了练基本功的年纪,若再不抓紧,可就来不及了。我虽说也练得晚,但自小偷学,基本功却是没有落下的。”
宋氏一听便急了,卫祯这孩子也当场傻了眼。虽然他好动,身子也健壮,可被程氏看得严,哪里还能有什么像样的基本功。母子俩一个要完成亡夫遗愿,一个喜欢习武,被卫子楠这句话吓得七魄去了六魄。
卫子楠缓了缓口中的话,摸摸卫祯的小脑袋,皱着长眉继续往下说:“若不能传承刀法,父亲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我的。祯儿,你要想抓紧时间学会刀法,恐怕得搬来和姑母住,每日勤加练习才能成为真正的卫家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