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上的字迹,韩大人一定认得吧。”林静月看着韩庭缓缓道,“崔姑娘在信上说,她知韩大人你为人偏执,她死前都不肯再见你一面,你必不是不会罢休。她料想在她死后,你会做出一些她不愿的事来。故而,她在信中求你,在她死后务必将她送回崔家的姑女坟,也算是全了你们儿时的情谊。”
姑女坟埋的都是家族中未嫁便死去的女子,崔玲死后的遗愿既然是要入崔家的姑女坟,但自然是不能嫁给韩庭,入韩家祖坟了。
“其实,崔玲姑娘临死前都不肯见韩大人你一面,韩大人便该知晓她的心意了。”林静月又淡淡道,“崔玲姑娘在死前为自己赎了身,就是为了以洁净之躯下地去见她的父母,她的牵挂在崔家不在韩家。她并不想成为你的妻子,也不愿入韩家的祖坟。韩大人若真觉得亏欠了她,就该成全她最后的遗愿。”
韩庭冷冷地盯着林静月看,手里紧紧地抓着那张信纸,片刻后,他摇头,“玲玲是我一生所求的妻子,这才是我与她之间该有的结局。”
林静月一怔,没想到韩庭看了她的信之后,居然还如此执迷不悟。
“还不抬进来。”韩庭对八个抬棺人再次下令,又对林静月道,“你让开。”
“你怎可枉顾她的意愿!”林静月冷下脸,挡在韩庭面前不肯挪步。
“你根本不认识她,别说得你很懂她似的!”韩庭看着林静月冷笑,“你不过就是想阻止我娶她,来讨好王家罢了!否则,你何必到现在才将这封信拿出来!”
“我虽不识得崔玲姑娘。”林静月冷冷看着韩庭道,“但我听说她卖艺不卖身,显然是个极有骨气的女子,她生前既是不肯原谅你,死后也断不会为了你给的这点死后虚名而折腰。是你先负她深情在先,生前既成憾事让她毕生痛苦,死后再做此姿态又有何用?只会让人觉得韩大人你是在利用她惺惺作态为自己博名声罢了!”
韩庭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起来,他一咬牙挥手推开林静月,“滚开!我和她之间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林静月被他一推,顿时就跌跌撞撞几步扑倒向一旁,差点就要扑在坐在太师椅里的陆彦泽身上,幸而林玄宵及时冲过来扶住她。林玄宵一直倾慕崔玲本就不屑韩庭所为,如今见他居然敢对林静月动手顿时大怒道,“月儿说的没错,你根本配不上崔玲姑娘,凭什么娶她!进你韩家的门只会辱了崔玲姑娘的风骨!”
韩庭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回头高声道,“把夫人抬进来!”
那八个抬棺人应了一声又继续向前走,眼见棺材差一点就要完全抬进韩府大门。
“你就这么不肯放过她么!”林静月大怒,正想要冲过去阻止棺材进门,她的裙摆却是突然被人拉住。她一怔,低头一看,就见陆彦泽的手正扯着她的裙摆,他仰头淡淡看她一眼。
就在这时,只听嘣嘣几声,那绑棺材的粗麻绳突然断了,棺材砰地一声重重砸在韩府大门的门槛上。
众人都是一呆,看着那一头翘起,静静架在韩府大门门槛上的棺材都有些心头发慌,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崔玲姑娘显灵了吧?”
“崔玲姑娘果然是不愿意入韩府的。”
“唉,韩大人生前那般对她,她怎会愿意再做他的妻子呢。”
林静月看了陆彦泽一眼,陆彦泽已经松开了她的裙摆,又一脸懒懒地瘫在椅子上。她皱了皱眉,她怎么觉得陆彦泽方才拉住她是知道这棺材的绳子会断掉。她不由得猜测,难道是陆彦泽动了什么手脚?只是他为何要帮自己?还是他是在帮王家?
林静月想不明白,干脆不想,她又抬眼看向韩庭,韩庭正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崔玲的棺材僵立在那里。她语气幽幽对韩庭道,“她本不愿,你又何必勉强,你到底是为了成全她,还是为了成全你自己?”
“不——”韩庭捧着牌位的手猛地一下抓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面上表情痛苦又不甘。
“还是,韩大人怕的是抗旨之罪?”林静月又道。
抗旨的确不是小事,更何况这圣旨是韩庭自己求来的。
“你不必拿话激我。”韩庭咬牙道。
“那你为何不肯放过她?”林静月又问。
“我不能,我和她就差那么一点,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韩庭恨恨道。
“可你为了那一点,已害得她太苦。”林静月摇头。
“韩大人,你放过崔玲姑娘吧!”韩府大门外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
“是啊,放过她吧——”又有一人道。
“你已害了她一生,最后都不肯成全她这一次么?”又有人说。
“你放手吧。”林静月叹息。
韩庭猛地闭上了双眼,终是泄了气一般缓缓又睁开,对那八个抬棺人道,“先把她——送到义庄——”
那八个抬棺人领了命,立刻动手将棺材重新绑好正要反抬出韩府大门,围观的人群再次自动散开一道路,那八个抬棺人便抬着那口黑漆棺材一路出了人群,越走越远。而那两班各十六人的迎亲队伍唢呐也不吹了,锣也不敲了,眼见韩庭冲他们摆摆手,便都默默的跟在那口棺材后面一起离去,他们那一身红衣和满地的爆竹碎屑就如同一个笑话,讽刺着这一场荒堂的闹剧。
韩庭驻立在府门,目送着崔玲的棺材越来越远,最终不见。他无力一般地回身,不看任何人一眼,只对陆彦泽道,“请陆世子回禀皇上,我明日会去向皇上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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