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讯息比许香薷又多出了不少。
迷魂阵若是他没猜错,便是一扇大师的收山之作,传闻是连玉涯子都甘拜下风的奇阵。
一扇大师跟玉涯子不同,他是个邪性的阵法大家,他的阵中大多是取人性命的恶阵,且手段残忍,其中又以幻境见长。有人曾说,一扇大师的幻阵,是能让绝世高手引颈自戕的存在。
荆芥喊了一声:“香薷。”
许香薷不明所以:“嗯?”
“若这是迷魂阵,那不用找破解之法了。”荆芥面色凝重道,“我们只需破了这幻境便可。”
“可我们现不就……”许香薷话没说完,就看见身边的荆芥身形越来越浅,整个人像是烟一样随时都会消失的样子。
“香薷,你定要信我。”荆芥只来得及说完这句,就消失不见。
许香薷张口欲说些什么,原本还是黑暗一片的普侠山忽然像是有只笔在上面绘画一样,从左到右,开始出现亭台楼阁、荷塘水榭以及远处三三两两行走的人。
“小姐,您怎么还在这儿玩啊,夫人正到处找你呢,今个儿老爷回府,说是要赏赐几位小姐礼物呢。”远处一个穿着绿裙丫鬟打扮的姑娘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抱起许香薷,“去晚了,老爷可是会怪罪的。”
身体突然腾空,许香薷慌忙低头,才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小胳膊小腿的,内力也变得几乎没有。
这里是幻境?
许香薷伸手掐了下自己的手臂,疼得她嘶声叫了出来。
“哎呀小姐,你怎么又掐自己啊!”丫鬟连忙拿开许香薷的手,在她手臂上使劲儿吹吹,埋怨似的道,“总是这样子让人担心。”
许香薷有些摸不清头脑了,现在到底是她再次穿越了,还是在幻境当中?若是幻境,这也太过逼真了些。刚刚她面前的场景突然转换,那是她在现代的玄幻电视剧中才得看到的东西,所以她现在一时无法辨别真伪。
既来之,则安之,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丫鬟把她抱到一栋院子里,从里走了三道门,远远便有个衣着华丽的妇人走过来,心肝宝贝地叫着她,一面让人给她换了衣裳。
妇人把她拉到大厅左面坐下,低声跟她道:“待会儿你爹爹来问你要什么,你就说想要他那柄如意剑,可清楚了?”
许香薷愣愣地没应声,妇人拍了拍她的手背:“香薷,娘在跟你说话呢。”
听到还是叫自己香薷,许香薷这才点点头:“我知道了。”
妇人似是极为满意,而这时大厅里又走进一个妇人来,这妇人打扮更加华贵,脸上的脂粉摸得跟雪一样白,她看向许香薷母女这边,眼里的厌恶和不屑十分明显。
这位妇人后头跟着两个模样讨喜的小姑娘,还一个半大少年。两个小姑娘对她倒是没什么表情,半大少年朝她挤眉弄眼了好一阵,许香薷也没看出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两个妇人都没说话,大厅的仆从也都安安静静的,气氛一时显得很僵。
“咳。”
一声重重咳嗽传来,随之后堂走进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端的是气宇轩昂,眉间戾气也是藏匿不住,浑身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许香薷原以为他是要开始说话了,哪知后头又来了一人,这人看来不过十三四岁,仿佛是为了证明他很有魄力,脸上的表情很是有些别扭。
许香薷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李顺笙!”
懵逼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找到个熟悉的面孔,许香薷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
“放肆!”中年男子重重地拍向木椅把手,厉声道,“怎可如此直呼李公子!”
“无妨无妨。”李顺笙笑得很开心,“小香儿喜欢这般叫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语气亲昵得许香薷想干呕。
听惯了他在月神教里时不时的毒舌,就算是正常时候也只冷冷清清说话,唯有一次见他活泼点,还是当年第一次见到惊槐的时候,他那一副不谙世事又纨绔的模样。
现在许香薷不知是何情况,也不敢贸然出口,怕引起在场几人怀疑,于是又沉默下来。
中年男子见李顺笙确实没有生气的样子,便道:“这是下官的妻女,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李公子你看谁更合适做你的伴武?”
李顺笙正待说话,院子外头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中年男子怒声询问是何事。
一个门丁走进来,垂首回道:“回大人,外头有个自称丢了钱袋子的人,要送小偷来见您。只是那小偷抵死不认,竟在府前石狮上碰头了。”
许香薷听得心头一紧,也不顾在场还有些什么人了,连忙飞奔出去。
府门前站了一大堆人,大家都在围着石狮子的方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来,许香薷的脚步也忍不住一顿,她提起裙摆朝外面跑,就看见石狮子下头蜷缩着个身形单薄的孩子。
他衣衫褴褛,光着脏兮兮的脚,露出的脸已然肿胀不堪,额头上血肉模糊,都能隐隐看见头盖骨了。
肿胀的脸、血肉模糊的额头……
“荆芥……”许香薷的心头狠狠一抽,她蹲下身去,颤抖的手往他的鼻子下面一伸。
感受到他若有似无的呼吸,想要给他输入真气,却发现自己的内力几乎没有,才刚一动用,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许香薷浑身像被抽走了力气一样,瘫坐在地。
李顺笙也追了出来,他伸手要把许香薷拉起,却被对方抓住了衣角。
“救他。”许香薷的声音哽咽,“求你,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