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额头上的纱布瞬间被鲜血浸透,许香薷吓得一下子站起身来,手指都哆嗦了:“你、你这个人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
“小的命是小姐救的,小姐厌恶小的,那小的活着亦是无益。”
“荆芥!”许香薷气得大喊。
荆芥先是一愣,似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而后才垂首应道:“小的在。”
许香薷挥挥手:“算了,你既然醒过来了,就回家吧。”顿了顿,她又对小鱼道,“给他些银两。”
小鱼的手刚伸向荷包,那边荆芥就突然站起身,猛地朝许香薷冲过来。
许香薷先是吓了一跳,以为他是要来攻击自己,然后发现他是将头对准的石桌,明白他想自尽的意图后,许香薷立时一掌打过去。
这掌用了她大半的内力,拍过去荆芥倒是止在原地,她自己却是被震得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许香薷喘着气道:“本姑娘好不容易救活的你,你怎可如此轻生!”
荆芥定在原处一动不动,毫无情绪的声音传来:“小姐不要小的,小的死也活该。”
小鱼在一旁看得皱眉,这人对自己如此狠决,自家小姐怕是制不住他的。
“小姐……”
“好!”不等小鱼说完,许香薷就对荆芥说道,“本小姐允许你留在这里,但从今往后,你的命便是本小姐的。没有本小姐允许,你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等本小姐下令才可咽下!”
从今往后,你的命便是本小姐的。
没有本小姐允许,你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等本小姐下令才可咽下!
荆芥将眼中的欢喜藏在暗处,手在袖口中握成拳头,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遵命,小姐。”
我将用我的生命,护你一生无忧。
我敬爱的小姐。
荆芥留在了许府,成了许香薷的贴身武伴。
他是个练武奇才,许香薷学了八年都没学会的天斗拳,他仅仅用了七日便能使得游刃有余。就连教武的先生都夸他是个百年难得的怪才,只可惜十岁才开始习武,筋骨的塑造性不如幼儿期,怕是很难有大的造诣。
许香薷却是很高兴,她练武的时间由一个时辰缩短为半个时辰,日日让荆芥替她盯梢,若是有督促的人来了,她就假装练上一会儿,没有人她就去写写画画。
有一日恰好是李顺笙来了,他从墙头跃进,躲在桃树上看树下的许香薷正在打盹。茶案上放着她先前画好的丹青,是练武中的荆芥,画技还很生疏,可那姿态已然传神。
李顺笙顿时吃味,摘下一片桃叶就扔下去,想毁了那幅画。哪知荆芥早已察觉,一柄木剑飞过来,将桃叶狠狠钉在树干上,另一个石子却是袭向书上的李顺笙。
李顺笙偏头躲过,跳下树来:“你便是那日小香儿求我救下的小贼?武功不错嘛。”
许香薷业已醒了,听见李顺笙的声音,颇不高兴地道:“什么小贼小贼的,李顺笙你嘴放干净点。”
“哎呀,吵醒小香儿啦?”李顺笙回头,从怀中掏出一柄折扇,放在身前装模作样地扇着,“一年不见,小香儿似乎越发美丽了。”
许香薷干脆翻个身不理他:“荆芥,继续练。”
荆芥盯了李顺笙一眼,又继续练起来,只是明显不如先前专心,分神来关注着许香薷这边的情况。
“我走了一年,小香儿都不想我么?”李顺笙转到另一边,从怀里拿出个小巧可爱的玉佛,在许香薷眼前晃了晃,“特意给你求的,喜欢吗?”
“不喜欢。”
“小香儿还是这般绝情啊。”李顺笙苦恼地说,“这样对自己的未婚夫,不太妥当吧。”
许香薷书读得多,懂得自然也比一般人多,听到未婚夫这个词,她情感上还不能理解,理智上却是懂了。
当即翻身而起,怒视着李顺笙:“李公子,男女成亲讲究的是你情我愿,现在我对你并无好感,你又何苦抓着我不放?”
“恐怕是得了一种叫一见香薷误终身的病吧。”李顺笙笑呵呵地说。
“我会跟爹爹说不嫁的。”
“可准岳父大人连聘礼都收了呢。”李顺笙心情似乎很好,“这一年,我还在努力挣更多的彩礼,务必让你嫁得风风光光的。”
“荆芥,送客。”
另一柄木剑凌空飞来,李顺笙抬手就将其捏在指尖。
“李公子,请。”
李顺笙临走之时深深地看了荆芥一眼,当天夜里,就听见许大人传见荆芥的消息。
夜深了,门外还没有荆芥站岗的身影,许香薷随口问小鱼:“荆芥呢?”
小鱼点起烛灯:“老爷传他去了书房,还未见回来呢。”
而此后三月,许香薷再不曾见过荆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