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早已探查过了,府内到处都找不到荆芥,若是他还未出府,那就只有这一个地方可能会有他。”
院子里漆黑一片,大门上落了把锈迹斑斑的铜锁,四处都并无人值守。
“这是什么地方?”作为一个身体不好的小姐,许香薷常年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这些年来,连许府都没走遍。更逞论知晓这些个偏僻的地方了。
小鱼的目光沉了沉,才道:“这是私牢。”
许府自是有牢房的,不过那些都是关押犯人的地方,那里的犯人会有武林盟的人按时检查。无罪的释放,有罪的处理,只有登记在册的才会被关押。
荆芥本来无错,自是不可能被关在那里。
而这私牢则是许大人自己建立的牢房了,里面关的人好的恶的都有,小鱼还是偶然一次见着里面抬出过一个伤痕累累的死人,她才知晓这是私牢的。
私牢外面是没有护卫的,里面想必是危险重重,也没人无事会来翻看一栋破败的院子。
白日里被许大人当胸一脚,许香薷始终觉得胸口闷闷的,现下突然心生恶心,没忍住吐了出来。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借着月光却见到帕子上是红彤彤一片,原是吐血了。
小鱼看了过来,紧张道:“小姐,你没事吧?”
“无妨。”许香薷把帕子扔在那滩血迹上,一脚踩了上去,“进去看看。”
她隐隐中有感应,荆芥定是在这私牢中。
小鱼的轻功很好,她抱着许香薷跃进院中,迎面就看见一簇开得正艳的海棠花,正想细看,眼睛却被许香薷蒙上了。
“别看,是幻阵。”许香薷冷静的声音传来,“接下来听我的指挥,东行十步。”
“右转,西行三丈二尺……”
“掌击前方三寸石块……”
“南行三尺……退后半步……”
过了幻阵,许香薷放开捂着小鱼眼睛的手,仍旧窝在她怀中,准确无误地指挥着小鱼破阵。
中间小鱼也想过要问许香薷为何会这些阵法,又想到她常说书中有万物,便也释然不问了。
最终她们走到一闪黑铁制成的大门前,小鱼偏头看许香薷。
“这是真的。”许香薷困意上涌,咽下一个呵欠才道,“以力破之。”
小鱼倒是没有以力破之,因为不过片刻就有人一边整理裤头,一边走了过来,被小鱼从阵法中顺走的迷烟一撒,就晕了过去。
“怕是从未有人闯过此处,连守卫都如此懈怠。”
小鱼从那人腰间解下钥匙,将门打开,见许香薷一直揉着眼睛,就道,“小姐困了吗?要不我们明日再来?”
许香薷甩了甩脑袋,声音已染了困意:“没事,你继续走。”
小鱼的武功是她家传的,许香薷一直都知道她其实很厉害,也许连许大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因此许香薷倒是放心得很。
门内果然是个牢房,一路走过去,廊道的墙壁上陈设了许多刑具,大半都还沾着血迹。
眼睛被捂上,小鱼的声音很是温和:“小姐别看这些。”
“没关系。”许香薷拂开小鱼的手,突然顿住,“你先停下。”
她们现在走的廊道是一条直线,两旁只有极其微弱的烛火照着,一直延伸到远处。就这样看上去,尽头似乎有两条岔道,隐隐有□□声从那边传来。
小鱼顿住脚步,低头问她:“怎么了?”
“荆芥不在那边。”许香薷将手往左面的墙壁一指,“若我料得没错,这里是空的。”
阵法中自有乾坤,但万变不离其宗,总还是可以寻到规律。许香薷顾不得去想自己为何会如此熟稔这些阵法,现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荆芥。
她一直以为已经走完了所有阵法,却没想到她们从进入黑铁大门之时,就有触动了另一个九转力杀阵,要不是尽头的某盏烛火突然颤动了一下,她还未发现不对劲。
这阵法极其诡谲,若是不能破阵,阵中之人便会将自己当成对手,最后精疲力尽而死。
小鱼不疑有他,按照许香薷的指示,掏出一条红菱往墙上的一盏烛灯缠过去,而后一个借力,抱着许香薷就狠狠撞向那面墙。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们落尽了一个土坑中。
坑很深,里头还埋着一些削尖倒立的竹棍,她们站的位置恰好在那些竹棍当中,要不是小鱼反应快找准空隙,她们此刻怕都成了刺猬。
暗暗摸了一把冷汗,小鱼才把许香薷又抱紧了些,上头有人正在说话,也并没发现突然多出的两个人。
鞭子打在肉上的声音传来,接着是一道细弱的哼声。
“爷爷我手都打软了,这小子却还是死不吭声。”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都三月了,大人为何不让我们直接杀了他,如此倒还省事许多。”
“他口中可是藏着大秘密,他若是死了,大人非得扒了我们的皮。”又一个男声响起,“快给他吃药,别真让他咽气了。”
“哎呀,让你们可别伤着他的细皮嫩肉。”妖娆的女声在许香薷她们后头响起,那声音带着难言的沙哑,甚是难听,“大人可允了我的,等到他把秘密说出来,可是要给我岳三娘做娈童的。”
“呸!”粗狂男声啐了一口,“整天净想着这些恶心东西。”
自称岳三娘的女人接口道:“恶心?你是没尝过其中滋味……啧啧。”
“这小子怎么说也是二小姐的人,大人说不得还要将他还给二小姐呢。我可听说二小姐对他在意得很,这都三个月不见了,怕是该急了。”另一个男人道,“二小姐可是跟盟主独子定了亲的,以后咱们家大人说不得都要仰仗她。”
岳三娘咯咯笑了几声:“那个不能练武的废物?你们还没听说吗,今个儿李顺笙可是当着所有许府人的面,将这门亲事给退了呢。不能习武,又被人退了亲,还不知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要是我啊,就该举剑自刎了才是。”
似是愣了愣,她才又笑道:“忘了,那个废物怕是连剑都举不起来吧?”
“哈哈……”
“哈哈哈……”两个男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嘴里还说着,“好个毒舌的三娘子!”
“你们……”微弱的声音伴随着铁链叮铃,许香薷听到荆芥的声音,“……都该死。”
小鱼听得早已是浑身发抖,她把许香薷放在坑中,一扯红菱就越了出去:“贱人,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