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代价却是要荆芥娶她,并且永远留在圣山当中。
荆芥答应了,他眼睁睁看着许香薷被带走,这次,就连小鱼都没有站在许香薷身边。
许香薷没有反抗,也没有抱怨,她正在努力整理自己的心绪。
为什么在听见圣女要荆芥娶她的时候,她会觉得愤怒,为什么在荆芥应声说好的时候,她会觉得心在抽痛,之后便是无边无际的委屈。
她觉得委屈,却并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心情。
如果是小鱼要嫁人,她一定会万分高兴,可换成是荆芥,光是这么一想,她就心痛的不行。
也许是他并非自愿?许香薷知道答案不是这样的。
她的身前有一面铜镜,映着她的眉眼,眼中的茫然是那样浓烈,而五官,又是如此的熟悉。
因为在她面前的圣女,长了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成亲定在十日之后,这十日中圣女总是会在密室中跟许香薷说话,告诉她荆芥今天做了什么,他有多好看,有多优秀。
甚至他的眼神,在看着圣女的时候有多让人陶醉。
许香薷只是听着,她并不说话,即便是这样圣女还是日日都来,重复地说着关于荆芥的一切。
第九日的夜里,密室中便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对着空荡荡的密室开口:“小鱼,你在哪里?”
小鱼在密室门口,她背靠着石壁,听着许香薷一遍遍地问:“小鱼,你为什么不帮我?”
“小鱼,你来。”
“小鱼……”
小鱼把脸埋进胳膊,低声啜泣:“对不起,小姐。”
筋骨重塑需要十日,中间任何一步都不能出差错,小鱼不敢赌。
第十日的早晨,小鱼离开了密室。
寨子里一片热闹,无数的女子都涌了出来,在中间的巨大空地上载歌载舞,红布把整个寨子装点得喜气洋洋。
擂鼓的声音大的密室中都能听见,还有刺耳尖利的唢呐,扰的许香薷心烦意乱。
许香薷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她呢喃着没人听见的话:“还有半个时辰……”
圣女穿着火红的嫁衣,向不远处同样身着红衣的荆芥走去,她没有带面纱,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
圣女说:“荆芥,你快乐吗?”
密室的铜镜突然晃动起来,像是水纹一样散开,紧接着,平地上的一切景象都映入铜镜当中,包括荆芥和圣女。
她看到圣女捧着荆芥的脸,问他:“荆芥,你快乐吗?”
荆芥的眼神看过来,像是透过圣女看着铜镜,看着铜镜外的许香薷:“小姐,我快乐。”
许香薷发麻的手臂渐渐恢复知觉,她握着拳头,一字一句地说:“荆芥,我不准,不准……”
“不准你娶她。”
擂鼓声越发大了,吉时终于还是到了,圣女牵着荆芥的手,带着他一步一步向神台走去。
许香薷看到荆芥的嘴角挂着一丝清浅的笑,他还朝旁边望了望,正好对着铜镜的方向,就像是对许香薷在笑一样。
“一拜天地……”
许香薷的双手终于能够捂住自己的眼睛。
“二拜祖师……”
一行泪从许香薷的眼角落下:“不要……”
第三声唱报终究没有落下来,铜镜就像是突然哑了一般,再不发出半分声响。许香薷抬起头,朝铜镜看了过去。
她没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恢复了活动,木然地朝着铜镜那边走。
入眼皆是刺目的红色,那不是红布,而是蜿蜒不止的血液,流满了整个平地,刚刚还在唱着跳着的人们都躺倒在地,有的连恐惧的表情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丧命。
包括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圣女,火红的嫁衣还在身上,胸前却有个巨大的窟窿,临死前那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得许香薷心惊。
所有人都死了,她在铜镜中仔细翻找,到处都是尸体。
却没看到荆芥和小鱼。
密室的门开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传了过来,许香薷寻声望去。
荆芥拖着长长的剑,剑尖还在往下滴血,他穿着火红的衣裳。
荆芥看着许香薷,裂开嘴,笑了。
“小姐,你信我吗?”
许香薷回过头,看见铜镜里的情景已然变了。
八岁的许香薷哭着求李顺笙救荆芥、许大人将荆芥囚禁私牢、惊槐救了他们却要荆芥为月神教卖命十年……
小鱼的脸在幻境中不断变化,最终变成一个胖成丸子一样的小女孩,张口闭口叫着“姐姐”。
荆芥在十年中数次死里逃生,始终牢记要留最后一次口气给小姐定夺的约定。
惊槐的表情一会儿严肃,一会儿猥琐,最后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李顺笙死后,谢如玉站在远处,虽然面无表情,但却迎风落下泪来。
无数的场景在铜镜中变幻,最后咔的一声,铜镜变成了一堆碎片,落在许香薷脚下。
“我愿用我的生命守护你。”
“我愿做你的剑。”
“就算所有人都离你远去,我也将在你身旁,哪怕是以最卑微的姿势。”
“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都将让他们用生命付出代价。”
密室门口的荆芥将剑扔在地上,虔诚地单膝跪下:“小姐,你信我吗?”
“我爱你。”
许香薷仰起头,看着黑暗中的密室,有道缝隙透出一丝光亮,她叹息着。
“我信。”
顶上的缝隙越来越多,刺眼的白光透了进来,密室中的一切都被点亮,而后像是浴火的冰,一点点消融。
接着是那些红色的布条,成群的尸体,流动的鲜血……
都一一消散。
眼前开始出现大石、树木,还有站在许香薷面前的荆芥。
荆芥上前一步,想来拉许香薷的手:“香薷,我们……”
啪!
鲜红的指印很快浮在荆芥的脸上,许香薷将发麻的指尖攥在手心。
“荆芥,这就是你的内心所望吗!”